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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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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醉醺醺的美國兵站在那兒,手裡握著把手槍,他的腳下橫躺著兩具德國人的屍體。這個美國兵的汽油用完了,就強迫這兩個德國人停車,並向他們索要汽油。但他不懂德語,德國人也不懂英語,他就認為德國人在拒絕他,於是就開槍殺了他們。 一個來自軍事情報部門的英國少校剛好駕車從旁邊經過。他和一個中士走下吉普車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那個美國兵用槍指著他們要他們掉頭走路。 恰在此時,格蘭特開車經過。美國兵對著格蘭特就是一槍,偏了。英國少校上前一步想奪下他的兇器,美國兵轉身朝他射擊,他應聲倒地而亡。接著,他又一槍打死了英國中士。見格蘭特向他跑過來,美國兵開槍打中他的頭部後跑了。 斯皮爾斯非常敬愛格蘭特。他一聽說格蘭特受了傷,立即和福利中尉跳上吉普車趕往事發地,他們把格蘭特抬上擔架,車呼嘯著朝團救護所開去。救護所裡亂糟糟的,醫生鬍子拉茬,穿著一件滿是汙跡的襯衫,一副邋遢相。他掃了格蘭特一眼說,「沒救了。」 「胡說。」斯皮爾斯說著,把格蘭特抬上擔架,又一次呼嘯而去,這次去了薩爾費爾登。斯皮爾斯聽說這兒住著一些德國專家,其中一位是來自柏林的腦科專家。這位專家立即給格蘭特動了手術,救了他的命。 槍擊事件迅速傳遍了整個兵營。E連的弟兄們集體出動搜捕肇事者。兇手是在濱湖采爾企圖強xx一個奧地利女孩時被發現的,是才加入I連的一個新兵。儘管許多弟兄表示了對他無法抑制的厭惡,大家還是把他活著帶到了連部。 他覺得他還不如死了好。連裡的一半弟兄都圍在他身邊拷問他,威嚇他,對他拳打腳踢,惡毒地咒駡他。弟兄們還沒來得及對他施加更嚴重的刑罰,斯皮爾斯上尉就沖了進來,他是直接打醫院來的。 「槍在哪?」斯皮爾斯對兇手咆哮道。 「什麼槍?」 斯皮爾斯拔出自己的手槍,手握槍管,用槍把對準他的太陽穴狠敲了一下。兇手尖叫起來。「跟軍官說話,要稱呼『長官。』」說著,斯皮爾斯又敲了一下。 那美國兵癱在椅子裡,昏了過去。與格蘭特同在2排的哈克·漢森是格蘭特的親密好友,他沖進總部,拔出手槍,「你這狗娘養的,你比我殺過的所有人都不如。」他一邊罵一邊把槍抵在那人的臉上。4個人從身後抱住漢森試圖把他拉開,他們喊著:這樣就讓他死了太便宜了這個畜牲。漢森扣動了扳機,偏了。 「你真該看看那個傢伙的樣子。」採訪中,戈登·卡森對我說。 弟兄們把那個傢伙打得失去了知覺,把他抬到團禁閉所交給憲兵。他醒來後,憲兵們又把他打得血流不止。 辛克來到連部,一跨進門就問卡森中士:「斯皮爾斯在哪裡?」 「在二樓,長官。」 辛克上樓後從斯皮爾斯那裡瞭解了情況。大約半個小時後,辛克走了,斯皮爾斯走下樓。 「怎麼樣?」卡森問。 「挺難辦。」 「那麼,辛克怎麼說?」 「他說我應該把那個狗娘養的給斃了。」 他沒有這樣做,這是很難得的。我從E連幾個弟兄那兒得到的一種解釋是,斯皮爾斯肯定是對那個抓來的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肇事者有所懷疑。當我向斯皮爾斯求證時,他回答:「在對格蘭特中士開槍一事上,你的懷疑是有道理的。我想當時我肯定有這方面的懷疑,因為在需要當機立斷的時候,我還從未猶豫過。」 但我卻認為也許還有其他因素在起作用。有機會殺死那個懦夫的不只是斯皮爾斯。格蘭特剛遇到他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機會。他一發現這個I連的酒鬼時就有機會當場斃了他,而且幾乎所有我訪問過的E連弟兄都覺得那個畜牲應該被幹掉。但當肇事者被帶到連部時,雖然E連的很多人都在場而且都帶著手槍,但他們中真想殺掉這個美國兵的只有一人,而且還被其他弟兄拉住了。 當年那個屋子裡的人幾乎都殺過人。面對兇手,他們的血在上湧,面對兇手,他們只剩深深的仇恨和冷酷的心。但在整個事件中,最值得注意的不是用手槍敲打,也不是毆打,而是弟兄們的自製。 他們已厭倦了殺戮。 這件事發生後不久,斯皮爾斯給福裡斯特·古思中士寫了一封長信。古思正在英國的醫院裡住院,他曾在給斯皮爾斯的信中流露出害怕被調到其他師的想法。斯皮爾斯喜歡古思,覺得他是一個好軍人,他欣賞古思總是能將所有的武器都保持在最佳狀態的能力。尤其讓他佩服的是,古思只要用一把銼刀在M—1槍的自動解扣裝置上擺弄幾下就能讓它變成全自動的。(古思改造過的槍溫特斯拿了一把。他一直保留著,參加朝鮮戰爭時也帶在身邊。不幸的是,古思自己現在已經記不得當時是怎麼弄的了。) 在回信中,斯皮爾斯講述了他這邊的情況。這是一封冗長而且囉嗦的信,講的是自打古思住院後E連發生的事,都是些古思最想知道的消息:「魯茲從摩托車上摔了下來,胳膊受了傷,但並不嚴重。塔爾伯特中士不想當二級軍士長,所以我叫他負責2排。2排的林奇中士現在是二級軍士長。阿利中士又喝醉了,我們只好降了他的銜。利普頓中尉正在蘇格蘭度假,過得非常開心。我熬到最後總算獲准去英國度假,看看我的妻子和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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