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兄弟連 | 上頁 下頁 |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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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去哪兒?向東還是向西?去歐洲戰場,還是地中海或太平洋戰場?誰也不知道。猜測在排與排之間飛快地傳播。很多人在打賭。 週末的時候,當兵的都到費耶特維爾去「拉動消費」。放肆的聚會成了家常便飯,大多數是傘兵搞起來的。他們往往會拿布拉格堡的當地駐軍出氣,有時候還欺負滑翔部隊的人,儘管那些人也是101師的。 滑翔部隊是由分配到滑翔團的正規軍士兵組成的。雖然他們也是機載部隊,可是他們不是自願來的,被陸軍看成是二等軍人。他們拿不到每月50美元的補助,也沒有專門的徽章,不穿皮靴,也不穿束褲腳的褲子。他們當中的有些人製作出一些招貼畫,上面貼著墜毀或者燒毀的滑翔機的照片,下面加上一些文字:「參加滑翔機部隊吧!沒有飛行費。沒有跳傘費。但是絕對驚心動魄!」 E連有幾個人到布拉格堡的機場去,乘坐了一回滑翔機。在這種膠合板製作的箱子裡降落的體會使他們堅信,跳傘著陸是一種比較好的辦法。有一次李將軍做了一次滑翔機飛行,降落的時候摔斷了他幾根肋骨。「下一次我就跳傘了。」他說道。「我們告訴過你了!」滑翔兵們大聲說。(1944年6月,滑翔兵們終於得到了每月50美元的危險任務補助,還有了專門的徽章。) 8月中旬,全師以團的建制編隊集合,排著隊走上等候在那裡準備送他們上戰場的20節列車。樂隊演奏著《就在那邊》。紅十字會的姑娘們都哭了。上車後剛剛坐定,賭局就開始了:向北開往紐約,然後歐洲或者地中海,還是向西開往加州,然後去太平洋? 火車沿哈德遜河向北,朝著離紐約城30英里的尚克斯營行駛。原先說是要讓他們在紐約城的大街上列隊行進的,可是沒有兌現。結果卻是一遍遍的檢查,接著就是預防注射。克裡斯坦森回憶說:「一針接一針,打得胳膊就像掛在身上的一根軟塌塌的繩子。」軍官和軍士都得熟記《海外行動準備手冊》上的內容。 索貝爾寫了一封固定格式的信,準備寄給每個傘兵的母親。信的開頭是:親愛的女士」,接著寫的是:「很快,您的兒子,上等兵保羅·C·羅傑斯(每個名字都是打字打上去的)就將從天空降落到地面與敵人作戰並打敗敵人。他將配發到最精良的武器和裝備。為了在戰場上獲得成功,他已經接受了幾個月艱苦而又緊張的訓練。」 「請您經常來信,給他以關愛與鼓勵,這將增強他的戰鬥意志。有了這個,他就會一往無前,為自己爭得榮譽,使您為他而自豪,他的祖國感謝他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為國家服務。」他在每一封信的結尾都用花體簽上「連長赫伯特·索貝爾上尉」。 士兵們弄到了一些威士忌。他們喝慣了啤酒,所以喝威士忌還真受不了。克裡斯坦森喝得醉醺醺的,「總想跑廁所」。剛開始喝威士忌的年輕人很多人都這樣。蘭德爾曼下士發現之後,把他架回去躺下。第二天早上,那些喝得暈暈乎乎的人還要哼哼呀呀地呻吟。全連列隊走到碼頭,一條擺渡船把他們送到登船的碼頭上。紅十字會的姑娘們送上咖啡和油炸面圈,這才使那些半死不活的人緩過勁來。 很多人都罵罵咧咧的,部分原因是,他們原本希望出征前能在紐約的大街上步伐整齊地走一遭,可是未能如願。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讓他們穿傘兵服,因為敵人的間諜看見之後就會知道有一個空降師要出國了。他們還不得不把肩上的101空降師的「嘯鷹」徽章取下來。 溫特斯只記得一樁「跳板熱」的例子。有一名軍醫官「鬼得很,知道吃什麼就可以被收進病房,從而躲過這一次航行」。其他人都背著背囊和武器,成單行走上跳板,登上這艘由客輪改裝的運兵船。這時候有人在念他們的名字,然後在名單上劃一個鉤,表示他們到了。 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這5,000人才全部上了這艘原設計運載1,000名旅客的客輪。最後,這艘運兵船先由駁船拖離碼頭,然後徑直朝海上駛去。E連的人站在護欄邊上,看著自由女神像逐漸偏離船尾方向。對幾乎所有人來說,這都是第一次離開美國。他們心中不禁產生想家的情緒,同時還意識到「過去的一年是多麼美好」——這從團的資料剪貼簿《科拉希》上就能看出。 §第三章 「廁所勤務兵的職責」 奧爾德本,1943年9月—1944年3月 撒馬利亞號是一艘由舊印度郵客兩用輪改裝的運兵船。它原先的設計能力是運載1,000名旅客,可是這一次上了506團的5,000人。由於過於擁擠,條件變得非常惡劣。淡水是嚴格配給的。按規定,每次喝水的時間只有15分鐘,全天加起來才一個半小時。淋浴用的是海水,而且是冷的。 所有的人整天都得把救生衣穿在身上,水壺和子彈帶也一起背著,不斷發出磕磕碰碰的聲音。睡覺的時候不脫衣服,而且一張鋪位分配了兩個人。這就意味著一張鋪分兩人輪流睡,有一個晚上就要睡甲板或者過道或者任何能躺下睡覺的地方。船上的氣味實在難聞。 每天只供應兩餐。克裡斯坦森在描述他們第一頓早餐的時候說:「飯廳在最底層,而且樓梯上因為有油比較滑,可是我覺得我們是不會不下去的。等我們最後下到底艙的時候,那股難聞的氣味簡直讓人窒息。供我們吃的東西盛放在幾隻大鍋裡,有水煮魚,還有番茄。炊事兵穿著髒兮兮的白衣服,那斑斑汙跡說明他們的衣服有好幾天沒換了。」大家都很餓,把這豬食般的東西都吃了。在韋伯斯特眼裡,這個飯廳有點「水上瘋人院的氣氛」。 吃飯至少打破了死氣沉沉的一日生活,因為每天的活動就是在甲板上走動走動,倚在欄杆上看著護航艦隻,或者就是賭博。賭博一直不斷:打撲克,玩二十一點,賭雙骰。大量的錢在不斷地輸贏中轉手。有一天晚上,卡森就贏了125美元,可是第二天就輸得精光。有人在看書,可是書實在是太少了。索貝爾上尉想帶領大家做操,可是沒有地方。這件事又成了索貝爾的笑柄之一。 9月15日,撒馬利亞號抵達利物浦港。第二天,一列向南去的火車把他們拉到了奧格伯恩聖喬治,在火車站,卡車把他們拉向新的駐地。天黑之後,他們靠手電筒照路,步行了一英里半的路程。戰時的燈火管制使他們意識到自己進入了作戰地區。他們進入營地,眼前是一些尼生式活動房,裡面有兩隻大肚子的烤火爐。他們領到了一條蓋上身就讓人發癢的毯子和一隻床墊套,然後被帶去看了供充填床墊套用的稻草。很快他們就睡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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