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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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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特,」帕爾莫在說話,「我想我該向你解釋一下。沒人在機場接你吧?」 「道伯接了,在巴黎。」 「我是說在巴塞爾?」 「沒有。那個叫什麼謝爾特的怎麼了?」 「有點兒不好解釋……在電話裡。」帕爾莫過了一會兒說道。他又停了一下。「我想從現在開始你要管好你自己,就當你的所有談話都需要,嗯,六一二。」 他蹙了一下眉頭,感覺到他的前額已經皺成了水平的溝紋。他的腦子迷迷糊糊地想睡覺。這話他媽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時他想起六一二了。這是一種美國驅蟲劑的商標名。他輕輕地呻吟了一聲。「就開始了?」 「我看謝爾特的情況就是這樣,這就是為什麼他現在接受第八款。」 布裡斯又呻吟了一聲。第八款,為了機構的利益而解雇。帕爾莫說的都是全美密碼,今兒的日子可不好過了。布裡斯看了一眼手錶,差點兒沒疼得叫起來。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了。他一口氣睡了十二個小時,除了恐怖以外什麼感覺都沒有。 「馬特,你在聽嗎?」 「第八款,」布裡斯含糊地重複了一句,「以這種方式開始可太妙了。」 「謝爾特的助手是個瑞士人,叫英格·胡費爾,」帕爾莫接著說道。「非常幸運的是我們有胡費爾。」他接著以一種樂天派的腔調說道。這腔調太不像帕爾莫的了,布裡斯一下子警覺了起來。「他工作努力,可靠,完全值得信任,而且次極了。你今天和他共進午餐。」 「今天?」布裡斯之所以重複這個詞主要是給自己些時間回憶一下「次」這個字是什麼意思。 「是的。」帕爾莫繼續心平氣和地說道,「我冒昧地為你和他定了這一天。他會在十二點半到德萊凱尼根樓下的餐廳。我知道你會跟他談得非常愉快,馬特。他會讓你想起不少本·阿諾德①的事。還記得本嗎?」 ①本尼迪克特·阿諾德是美國獨立戰爭時期的將軍和美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叛徒。他駐守西點要塞時曾打算將此要塞出賣給英軍,未遂。 「不。」 「你可能記得他的戰友安德列少校民②。」 ②約翰·安德列是美國獨立戰爭時期英軍的一名軍官,受英軍司令亨利·克林頓之命與本尼迪克特·阿諾德聯絡,後被俘並被絞死。 布裡斯點了點頭。本尼迪克特·阿諾德。好啊。胡費爾原來是個叛徒,而他的老闆剛剛安排了和他共進午餐。「那樣的話,」布裡斯說,「我就讓他付帳吧。」 帕爾莫悄悄地樂了一會兒。「你就讓他付吧。你在巴黎見到柯蒂斯了嗎?」 「見到了。」 「好。聽著,馬特,如果今天下午三點左右你能在位於阿申福斯達特街的UBCO分理處的話,我會派車送個信使去的。他今早離開這裡,帶著一份有關情況的書面報告。他見過你的照片,他會在銀行裡將報告親手交給你的。」 「太棒了。」布裡斯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就喜歡這樣,」帕爾莫乾巴巴地解釋道,「來勁。」 布裡斯歎了口氣。「聽著,給我個機會,我會讓你開心的。」 「你得下來和我一起過週末,只要你一在那裡安定下來。」 「得要一年左右吧?」 「得了,馬特,還沒糟到這個份上。」 「夾在六一二和第八款之間,我已經有點兒感覺到被八十六了①。」 ①八十六(eighty-six)為美國酒吧用語,意思是「本店拒絕招待你」。 「馬蒂,戲這才開始。」帕爾莫說道,「一個優秀的後衛才剛剛進入狀態。我知道你行。日本話怎麼說的,薩由納拉②?」 ②日語「再見」的音譯。 「對。那麼奧夫威得忍③。」 ③德語「再見」的音譯。 哢嚓一聲,電話沒音了。布裡斯掛上電話,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 他現在應該認定他的所有談話都將被竊聽。謝爾特已經投向了瑞士人,而且留下了他的助手胡費爾來監視布裡斯。剩下的唯一一件事情可以結束整個不幸的爛攤子,就是弄清楚帕爾莫或者任何其他的什麼人告訴了謝爾特多少有關總計劃的事。如果告訴了不少,那麼布裡斯的使命就從幾乎不可能變成了一種可以稱之為立即夭折的狀況。 這是誰跟誰,哪兒跟哪兒啊?布裡斯拿起手錶,發現他得在四十五分鐘之內下樓去和胡費爾一起吃午飯。 他進了浴室,很快地抹了一道肥皂,開始了通常的冷熱交替沖洗。年輕時在大學裡,哪怕是在足球場上剛打完四個激烈的四分之一場,只要用冷熱水交替一噴,他就又有精神了。現在這種方法對他體內那種吃了麻醉藥的感覺卻毫無作用。 他用一條毛巾擦了擦身子,光著腳走進臥室,第一次打量起周圍來,他真的把內衣和襪子扔了一地嗎?他甚至都不記得脫過衣服。五斗櫥的抽屜怎麼都打開了? 慢慢地,布裡斯意識到這是別人幹的。 他在扶手椅上坐下來,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這塊地方,他到時帶著一個公文包和兩個手提箱。其他的東西下周從東京空運過來。兩隻提箱都被搜過。公文包裡的文件也被抽出來了。他想找找柯蒂斯給他的那遝複印的文件是否在屋裡的什麼地方,終於在枕頭下面找到了。 現在失而復得。他已經喝完了第一杯啤酒,又倒了第二杯,沒穿衣服就倒在床上,打算重讀柯蒂斯的報告。可他有點兒像酒精中毒了似的渾身發冷。 他小心地爬起身來,走到那杯啤酒邊,聞了聞,聞到他幾分鐘前拿啤酒潤口時所聞到的那種化學品味道。不過昨天晚上嘗著好好的。 昨晚的啤酒是冰過的。但是送來時蓋子是打開的。 布裡斯身體的移動慢慢地變成了爬了。他四處翻檢著他的內衣內褲,不知是誰把它們拋撒在地板上,到處都是。他找到一條短褲,套在身上。然後拿起電話,找客房服務要了一壺咖啡。 等咖啡的時候,他開始在滿地狼藉之中找柯蒂斯給他的那張紙,上面寫著可以找到他的那些電話號碼。 如果有人為了搜他的箱子而不惜在他的啤酒裡面下蒙汗藥,那麼是得找人幫忙了。柯蒂斯幹這份工作可能是差了點兒,但是有人幫忙總比沒有強。 第十六章 從阿申福斯達特街17號二樓迫耶特·施蒂利辦公室的窗子,迪耶特可以站在細薄紗羅窗簾的後面,直接看到街對面設在一間一樓鋪面裡的UBCO駐巴塞爾分理處。 事實上,當附近的教堂開始敲正午鐘的時候,迪耶特便在那裡站著了。像往常一樣,迪耶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然後笨重地走向掛在他桌子對面牆上的那個古董旅館鐘。這座鐘將近有兩個世紀的歷史了,是一位名叫古斯塔夫·貝克爾的西里西亞鐘錶匠的作品。它上一次弦走八天,由玻璃後面的那個靜靜地搖來搖去的調速鐘擺控制著。 迪耶特把腦袋伸到鐘面,又比較了他的表,皺起了眉頭。然後,他把短粗的屠夫手指悄悄地伸了出去,就好像是去抓一隻粗心大意的蒼蠅一樣,輕輕地觸到分針,把它往前擠了半分鐘。 「現在,就絕對準確了。」他對坐在他寫字臺前面那把椅子上的人說。 「我喜歡事事都絕對的準確。」他回到寫字臺,坐了下來,接著說道。他讓他的圓臉輻射了幾分鐘的親善。「哪怕是值錢的古董。我喜歡事事都絕對準確。你同意嗎,謝爾特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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