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萊斯利·沃勒 > 黑手黨之戰 | 上頁 下頁
五二


  「溫切和巴茨已成了知心朋友,好得簡直就像一個人。親如父子,全線聯絡。巴茨已上了人們稱為狂賭者的名單。他飛往世界上任何一座賭城,遞上一張不花錢的蜜月套房票和價值一千元的籌碼兌換券。我有理由相信這還包括各種金髮美女。」愛琳神情憂鬱地甩甩她的黑髮。「我昨晚查了一下我們的賬。溫切正在把我們逼上絕路。」她停下來,溫菲爾德並沒有看她。愛琳接著說:「我們已欠了八千塊錢的債,而且還在繼續欠債。巴茨難得在城裡,其他醫生已不再往他那兒轉病人了。今天早上我對他說起此事,他急得直跺腳。」

  「溫切的又一大勝利。」

  愛琳點點頭。「誰也想不到溫切的腦子有多複雜。勒諾對我說,他把她當人看是因為婦產醫生已確認那是個男孩,而這也暫時使她成為一個男人。」愛琳突然打住,在椅子裡彆扭地挪挪身子。「本妮怎麼樣了?」

  「和你差不多:早上還是有反應,肚子已相當大了。她覺得現在去做流產已經太遲了。她說尼基幫不上忙。他和他的父親一直互相摟著在跳一種討厭的『加伏特』舞①。本妮情緒低落。她真心地希望此時做流產還為時不晚。」

  ①加伏特舞原為17世紀一種類似小步舞的法國農民舞。

  「不晚嘛!」愛琳突然冒出一聲痛苦的叫喊。「是有些問題,但巴茨發誓是可以行得通的。」

  「他會做嗎?」

  「不會為我做。也許也不會為任何人做。但也許別人會做。在紐約州,第二十四周做流產是合法的。」

  溫菲爾德做了個鬼臉。「這讓我想起一直吃避孕藥,直到絕經期為止。」

  兩人之間又出現了許久的沉默。「有一點我要說清楚,溫菲爾德:我不放棄這個案子。」見這位年輕女士沒有反應,愛琳接著說道:「你一定清楚,刺殺巴狄帕格裡亞醫生對我這樣一個懷孕的女人會產生怎樣的震懾效果。」

  「不是還沒出事嗎?」

  「別有意挖苦人。是還沒出事。」

  「太棒了!」溫菲爾德說道。「那麼輪到勒諾了。」

  「勒諾?她和我一樣被懷孕弄得心煩意亂。」

  「我記得有一次你問她那麼留著自己做什麼。」溫菲爾德以她那冷靜而無情的語調說。

  「你是在有意侮辱我。」

  「一點也不是。我認為重提這個問題是時候了。」

  「溫非爾德,你不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除了想著有了孩子肚子變大以外,再注意別的事有多難。」

  「不管怎麼樣,」溫菲爾德往後一靠,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線。「勒諾必須開始派用場了。而且我知道該怎麼讓她派用場。」

  兩人認定一輛救護車實在太顯眼,一輛出租車又太小,因此她們訂了一輛帶司機的大轎車。自從溫菲爾德在她的小樓裡開了一個臥室的套間以來,幾個星期以來一直在策劃佳尼特該如何逃出醫院。作為佳尼特的律師,她簽了一張兩年的租約。問題是查理,他會反對這種轉移,認為是一種過時的舉動,而且醫生還尚未同意。下午三點,溫菲爾德幫佳尼特穿好衣服,用輪椅把她推下樓,扶進車裡,最後把她安置在她的新家裡。

  「開爐子的時候小心點,」她小聲說道,臉上毫無表情。

  佳尼特那張僅靠意志控制而顯得不動聲色的臉比溫菲爾德的臉還要蒼白。「我發現你看出了我焚燒廚房的用意了。」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溫菲爾德說道。她望著這個在父親準備與米西離婚並和佳尼特結婚之前早就被自己視為繼母的女人。她那剪得粗糙的白頭發已長了一英寸長,這使她看上去有幾分像剃著個男孩頭的搖滾歌手以及更為稀奇古怪的時裝模特兒。她的臉毫無瑕疵。眉毛還需修補,就像睫毛一樣。可即使是眼睛和嘴巴周圍的癒合部位也因擦皮法的治療而變得平滑光潔。毫無疑問,她的嘴唇變了樣,那是一個更為年輕的女人的嘴唇,沒什麼生活體驗,有點敏感和膽小。如果需要,她也可以走動一會兒,穿穿衣服,洗漱一番。經過幾個月的負重訓練,她的左臂已經長得像右臂一樣柔滑而富有彈性了。手指還仍然有些僵硬。她坐著說話的時候,時不時地用勁捏著一隻網球。她看上去年輕了十歲。不管她情願不情願,他們使她的面貌煥然一新。

  「你的髮型有專利嗎?」溫菲爾德問道。「我在考慮把我的頭髮也剪成那麼短。」

  佳尼特摸了摸年輕女人的頭髮,她的頭髮又密又長,從中間向兩邊分開,她用一種幾乎是不自覺的姿勢時不時地把它別在耳後。「太好了,」她說道,「你先得從一個真正的霍皮族人的馬尾辮開始。你該看看我小時候的照片:一根黑黑的長辮,結實得足以吊著它打秋千。」她拿起送到這裡來的一疊郵件。「喲呵,赫爾曼基金會還是找到我這兒了。」她扭動著一根手指頭探進信封裡。「我用那種方式離開了河邊的房於後,他們大概都恨不得把我的腦袋扭下來擱到菜盤上了。」她抽出一封信,迅速地念了一遍。「更糟了,」她說道。

  「爆炸不是你的錯。我們要和他們鬥一鬥。」

  「那更不好。他們正在為教育聯誼會在那裡重蓋房子。他們在研究當前的教育方法,那些會讓你父親血壓猛升的方法。他們還要我加入籌款委員會呢。」

  「誰說做好事的人就不會安壞心?」

  「我不會有時間的。但也許查理會有時間。」

  溫菲爾德發現佳尼特仍如往常一樣十分瘦弱。現在她一個人住,除了每週去看醫生別無他事,因此准會開始漸漸發胖。溫菲爾德不止一次地琢磨她的父親會怎樣看待這樣一種突然獨立的方式。

  「查理現在該在醫院裡了,」佳尼特用她那種漫不經心。洞察別人心思的方式提醒她道。

  「我在他辦公室裡留了話讓他先到我公寓來。他會在我門上找到一個字條讓他直接來ZF公寓。」

  「老天,這種溫菲爾德式的滑頭。你怎麼找到時間來照看我這個處境糟糕的流浪兒呢?」

  「裡奇家族正處在緩衝時期。」

  「我不明白。」

  溫菲爾德走進小小的廚房打開冷水龍頭。「我們就像是得了癌症。有時癌的轉移會停止一段時間。我的叔公已不再想殺我的父親了,我的父親也已停止了對裡奇蘭帝國的肅清。你該把它叫做什麼呢?停火嗎?還是休戰?」她裝滿一杯水遞給佳尼特。「你把藥片放在旅行包的什麼地方了吧。」

  「噢?啊,是的。」佳尼特打開放在腿上的背包。她連水一塊兒吞下一片紅色抗生素類藥。「謝謝。」

  溫菲爾德拿過杯子喝著。兩個女人都不說話了,她們盯著占了套間絕大部分面積的寬敞的起居室,腦子裡琢磨怎樣重新佈置它。眼下,它被溫菲爾德在一家慈善舊貨店找到的三件普通的斯堪的那維亞抽木家俱匆匆裝飾了一下。臥室裡只放置了一張特大的床,占去大部分空問。

  「你為我找了一個呱呱叫的小窩,」佳尼特接著說道,「房間雖小但空間很大。你父親這幾個月來一直把我列在裡奇蘭工資發放的名冊上,所以我有一些儲蓄來重新佈置它。不過這房間也不需要什麼了。」她左手抓過網球又開始捏起來。「你好像非常清楚我的喜好。可別人很難看出你的心事。」

  「我?」

  「我開始效仿你那遇事不慌的風度。」佳尼特接著說,「醫生要我表現出一種帶有極少熱情的性格特徵。一段時間內,不能有鬼臉、喊叫或張口大笑。你願意做我的性格模仿對象嗎?」

  「如果你把我頭髮剪成你那樣就沒問題。」溫菲爾德坐進一只有暗米色靠墊的袖木矮沙發裡,「真正難看透心思的人是你。」

  「神秘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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