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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第二十一章

  六點鐘過了。裡奇蘭大廈裡的大部分人都已經回家了。查理·理查茲還在和裡奇蘭集團中名為「全美食品」的食品經營聯合企業中的業務主管們開著會。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已經和巴斯爾接觸過了。一旦董事會的冷藏技術更新貸款獲得美國銀行的批准——當然不會很快——「全美食品」便將脫離它在列支敦士登的主管部門,而作為一個公開為齊奧·伊塔洛進行私人贏利的機構來運行了。

  在查理看來,一旦佳尼特讓他看清了現實,沒有什麼更能如此戲劇化地表現出把所有這些生意歸還給齊奧·伊塔洛的必要性了。即使經營正當生意也變成了介於合法與違法行為之間的一種權宜之計,這著實令人不安。你要盡可能晚一點將貨架上那些不合規矩的商品拿開,希望不知情的顧客把這些你本來不得不扔掉的東西買走。

  這天晚上,溫菲爾德坐在安迪·裡德的辦公室裡,等著與父親談話。她一邊打著各種私人電話,一邊為要說出那件事而焦灼不安。當天下午,尼基曾從波士頓打電話告訴她本妮懷孕了。

  「噢,上帝啊,」溫菲爾德回答道,「那是——我說的意思是,你們——」

  「想要嗎?」尼基幫她結束了那句話。「這說不準。麻煩的是我父親馬上要來我這兒。」溫菲爾德從未真正想過尼基非常可能完全由他那凡事都要插一手的父母控制著。現在他提到他父親的這種口氣,就表明他在尼基的生活中扮演了一個多麼重要的角色。

  和本妮咯咯地說笑了好一陣後,溫菲爾德答應將她的事告訴她們的父母親。可現在她又不那麼有把握了。溫菲爾德和本妮之間一直是又親昵又淡漠。她愛她,可又明白本妮老是學別人的樣。——主要是她的姐姐——是她一個極大的弱點,這樣看似受人奉承,對滿足溫菲爾德的自尊來說也挺不錯,可究竟不是件好事。如果不是姐妹,她倆則根本沒什麼可交談的,因為本妮一直在忙著做無性生育。話說回來,她倆在性方面的確是截然不同的。她們可能代表著父母不同的性傾向,米西對肉體和承受虐待的那種興奮和熱誠,以及查理的、……查理的什麼呢?溫菲爾德從不懷疑她父親像別人一樣具有狄俄尼索斯般縱情狂歡的興趣,尤其是當這個「別人」是那位以前曾做過模特兒,又出色非凡的佳尼特博士的時候,這位博士現在似乎佔據了他所有的空閑時間。這對她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過溫菲爾德意識到,隨著佳尼特影響的增強,她自己的影響便會減少。也許這樣也好。那個叫亞曆克的年輕人沒准說對了,或許她對父親的依戀真的含有某種性的成分。溫菲爾德垂下頭,盯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微微蹙著眉頭。她對自己知之甚少,又對難得擁有的一點想法始終不願承認。對於父親她覺得有責任去保護,可這難道不是很自然的嗎?

  在溫菲爾德的生活中,她父親完全符合他所憎惡的那個綽號——教授。他一直是她的良師,—一教給她各種知識,從為什麼不能把電咖啡壺放入水中,到一些外界的消息如臭氧層的消失。他不僅僅是在生理上,而且在很多方面都造就了她。溫菲爾德的老師中沒有一個具有他這樣的影響。擺脫了學業的束縛,與他共度星期天,他們能從英式足球與橄欖球和足球的區別一直扯到為什麼中間偏左的黨派如民主黨總是推舉會落選的候選人當總統。她和本妮受著大量此類小事情的教育,雖然這對本妮並未有多少觸動。「在我身上他也造就了他自己,」溫菲爾德這樣想道。而她其餘的品質則是基因使然了,是某些極其關鍵的基因。

  比如,她自己也能看透齊奧·伊塔洛。是啊,斯蒂菲姑媽也能做得到,可斯蒂菲姑媽是敵對陣營裡的人。她的父親極少談及斯蒂菲,但他的沉默告訴溫菲爾德,她所需要知道的就是:在那些有能力擊敗伊塔洛的人當中,只有她是站在父親一邊的。

  至於告訴母親有關本妮的事,是可以緩一緩的。晚上的這個時候,米西總是迷迷糊糊的。她沒有晚宴或是情人來填塞那種死氣沉沉的氣氛,因此只有靠白粉來救命。溫菲爾德覺得自己不明白,一個人的生活究竟會空虛到了什麼地步,以致於一片藥劑就能讓它變得可以忍受。

  裡德的私人電話響了起來,溫菲爾德不知道該不該接,因為很可能是她母親打來的。最後她決定採取一種退讓的辦法,拿起電話但是不出聲。

  「喂,聽見嗎?」一個男人用一種尖厲而拉長了的奇怪音調說道。

  「裡德先生的辦公室。」

  「請問他在嗎?」

  「暫時不在。我可以留個話。」

  「告訴他科恩先生在回他的電話。」

  「他有您的電話號碼嗎,科恩先生?」

  「噢,是的。告訴他下星期二以前我都出門在外。請他到那時再打電話來。」

  「那天是十七號嗎?」可電話線已經斷了。

  第二十二章

  天氣轉涼了。九月即將結束,不再帶有印度夏日的味道。站在赫加蒂和克萊布斯律師事務所的三十層樓上,清晨顯得陰沉而濕冷。這是典型的紐約的一天,空氣中彌漫著時而嗚咽時而尖叫的警笛聲,叫人簡直透不過氣來。

  愛琳請勒諾·裡奇來一趟。「會幫我個大忙的,」愛琳說道,「你反正也要吃午飯。我打算以另外一個名字向他介紹你。」

  「我從未見過這個巴狄帕格裡亞,可不管你告訴他什麼名字,他肯定也會知道我是誰的。」

  愛琳默默想了一會兒。「我需要個搭檔,」她最終不再客套地說道,「我需要一個人能從民族特性這個角度來看清巴狄帕格裡亞醫生這種人。」

  「有什麼好看的?他只是個賣狗皮膏藥的。」

  「不過他還算得上老實。我準備進行錄音,並讓他看到錄音機。一來他就好比帶了個消音器,會格外謹小慎微。不過如果我有了一個意大利人肢體語言的翻譯……」

  「可別是我,愛琳。」

  「那你想讓自己幹嗎?想不想幫我把溫切弄進監獄?我不會假裝毫不感激的。可你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勒諾搖搖頭,「會以我自己的方式。」

  「等你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再讓我知道嗎?」愛琳的話音裡帶著一絲嘲諷。兩輛背道行駛的警車正嗚嗚地尖叫著,三十層樓上就能聽到。可兩個女人誰也沒注意到。

  勒諾眨眨眼睛。「愛琳,求你了。於這種事我可沒經驗。」

  這就使得愛琳見到巴狄帕格裡亞的時候,帶的是溫菲爾德·理查德。愛琳對這次約會還是較為謹慎的。那個醫生建議去那叫做「小意大利」的桑樹灣一帶的一個濕冷的房子。愛琳則把約會地點挪到了更靠城裡的一個法國餐館,在百老匯以西的劇院區。溫菲爾德又出主意給那家餐館打電話留言,告訴巴狄帕格裡亞他們又將在另一個地點碰面。愛琳盯著她看了半天。「我老是忘記,」她帶著贊許的口吻說道,「你是半個西西里人呢。」

  「這一半西西里血統告訴我永遠不要提前通知對手太多。」

  十二點半的時候,這兩個女人走進一家小小的墨西哥餐廳,它位於第一街,正處在聯合國秘書處大樓的陰影下。最近才剛剛開張,顯得一塵不染,剛剛印製的菜單新嶄嶄的。她們選了一個靠前窗的桌子,以便能看清聯合國廣場。在她們的頭頂上,天空變得更加陰沉了。在第一街的遠處,一輛警車正朝北駛去,它帶著刺耳的警笛和眩目的車頂燈,穿梭在車流之中。愛琳本能地縮起身子,捂住耳朵。「世界的末日到了,」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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