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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列車就要進站了,範德姆一溜煙地跑過廣場。老警察在站口等著他。他對範德姆說:「站長正在給列車發信號,要它停住

  範德姆握住他的手說:「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納斯巴赫上士。」

  「我會把你今天的表現告訴開羅警察總部的。再見。」

  範德姆急忙進了站,沿著站台的外緣向前邊跑,以免被車上的乘客看清。他的目的是在最前面的一節車廂上車,從前向後查找沃爾夫。

  火車噴著汽進了站,站長朝范德姆站的地方走過來。當列車停穩後,站長對司機和檢車員說了幾句話,範德姆給了三人小費後就上了車。

  他發現自己上了普通車廂,而沃爾夫一定是在頭等廂內。他開始往後邊走,但過道上坐滿了人,而且放著許多東西,如箱子和家禽等。他發現過道上坐著的大都是婦女和孩子,而木板座位都由男人占著,他們的面前不是酒瓶子就是煙蒂。車廂內熱得讓人受不了,同時又有難聞的氣味。有的婦女還在臨時搭起的爐灶上做飯,火苗直往上竄,真危險。在他往前擠的時候,差一點踏在一個滿地爬的孩子身上。好懸呀!如果不是躲得及時,麻煩事可就來了,搞不好孩子的父母會把他掐死。

  他穿過了三個普通車廂後來到頭等車廂的入口。他發現在門口坐著一名警衛,邊喝茶邊四處張望。看到範德姆走來,那個警衛立即站起來,說。「要茶嗎,長官?」

  「不,謝謝。」範德姆的聲音很大,目的是讓自己的聲音壓過車輪發出的響聲。「我要檢查一下頭等廂裡旅客的證件。」

  「這裡秩序很好,一切都正常。」警衛說。

  「這節車廂裡有多少乘客?」範德姆問。

  「一切正常……」

  範德姆彎下腰對著那人的耳朵喊:「頭等車廂裡有多少乘客?」

  警衛順出兩個手指。

  範德姆點了點頭,直起身子來。他看了看進頭等廂的車門,心裡突然有些緊張,似平對要不要進這個門失去了自信

  他想到沃爾夫從未看清過他的臉面,因為那次兩人的格鬥是在夜間的一個小巷裡進行的,但他沒把握確定沃爾夫真沒看清他。臉上的傷痕也許會使沃爾夫認出他來,但鬍鬚已將其蓋住,此外他也可以避開受過傷的這半邊臉,不讓沃爾夫看清。最使他傷腦筋的是比利,必須想辦法使比利穩住,讓孩子裝作不認識父親。至於其中的原因則無法向比利解釋,只有聽天由命了。擺在他面前的辦法只有先進去,走一步說一步,不能顧及太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打開通往頭等廂的門。

  一進車廂他就迅速在前邊幾個位子上掃了一眼,結果都不認識。他轉回身來思考片刻後又把身子轉過來,並且認真地又視察了一遍,還是沒看見比利。

  他對靠他最近的一位乘客說:「先生,請出示證件。」

  「這是什麼意思,少校?」一位埃及軍官問。

  範德姆一看這人是中校,馬上回答說:「這是例行公事,長官。」

  他在通道裡慢慢前移,仔細檢查每一個乘客的證件。當走到車廂中間時,還是沒發現沃爾夫、比利和埃琳尼。在走向下節車廂前,他必須要把這場戲演下去。他現在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也許他們根本就沒在這列車上,也許他們去的方向不是阿斯烏德,也許地圖冊上用血劃的箭頭是個圈套……

  他耐著性子查完了這節車廂所有乘客的證件,邁步走向下節車廂。他心想,如果沃爾夫在車上,我應該已經看到他了。如果比利在這裡,如果比利在這裡……

  他推開下節頭等車廂的門。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比利,心裡立刻出現了一陣難忍的痛楚。比利在座位上睡著了,兩隻腳剛剛觸到地面,身子歪斜,頭髮散落在額前,嘴半張著,下巴在輕輕蠕動。範德姆知道比利的下巴為何動,因為這孩子睡著後愛咬牙。

  比利身旁是埃琳尼,她一隻胳膊摟著比利,胸前是比利沉睡的腦袋。範德姆看到這副情境回想起埃琳尼在他家的那天晚上她親吻比利並向比利道晚安的一幕……

  埃琳尼抬起了昏昏欲睡的腦袋。

  她的目光與範德姆的碰到一起。他看到她的表情立即發生了巨變,眼睛瞪得大大的,張著嘴想大聲叫起來。對這種情況範德姆已有思想準備,他立刻將食指壓在嘴唇上以示不要出聲。她馬上明白了範德姆的意思,把兩眼垂下來。但是沃爾夫已注意到她剛才的神情,轉過腦袋來想搞清楚埃琳尼剛才看到的是什麼。

  他們都在範德姆的左邊,而範德姆被沃爾夫刺傷的地方正在左邊的臉上。范德姆馬上把頭轉過來,對沃爾夫座位通道對面的乘客說:「請把證件拿出來。」

  范德姆根本就沒料到比利會在這時睡著了。

  他本準備見到孩子後儘快做出一個像剛才對埃琳尼做的那樣的動作,希望孩子能像埃琳尼那樣馬上明白他的意思並穩下來。可是情況出乎意料。如果比利醒來看到父親就站在面前,他會作出什麼反應呢?又如何應付那種局面呢?範德姆真是不知所措。

  範德姆把臉轉過來,對著沃爾夫說:「請出示證件。」

  這是他第一次與自己的仇敵面對面。沃爾夫確實一表人材,四方大臉,寬寬的前額,鷹鉤鼻子,潔白的牙齒,處處顯示出這是一個具有堅強性格的男子漢。但是,從他的眼角和嘴角流露出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是個縱欲的色鬼,這也是他致命的弱點。沃爾夫掏出證件遞給範德姆,然後把目光轉向窗外,好像有點不耐煩。證件證明此人就是亞歷山大·沃爾夫,家住花園城橄欖街。沃爾夫這時似乎有點緊張。

  範德姆問:「先生,你去哪裡?」

  「阿斯烏德。」

  「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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