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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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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那位阿拉伯警察犯難了,英國軍官要他到「最近的電話機」處給英軍司令部去電話。不錯,在附近的幾幢房子裡的確是有幾部電話機,但是那些有電話的房子裡住的是歐洲人。他們決不會讓一個埃及人半夜三更進他們的房子裡打電話,不但打不成電話,沒准還得埃一頓臭駡,那可太窩囊了。他沒穿警服,連普通的黑褲白襯衣的便裝也沒穿,而是穿了一身老農穿的衣服,這樣一來,他們根本不會相信他是名警察。 此外,紮馬萊克這一帶再沒別的電話了,這點他很清楚。他現在只有一種選擇:到警察局去打電話,於是他就朝警察局方向跑去。 對往英軍司令部去電話他也很擔心。埃及官方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不准埃及人私自與英國人接觸,因為私自接觸容易引起麻煩。英軍司令部的接線員也許不會給他轉電話,或者把他說的事放到一邊等天亮再說,然後就說根本沒接過這個電話,或者他們要你晚一點再打。」如果這中間出點差錯,他可擔當不起。再說,他從來沒聽柯米爾談過範德姆這個人,誰都可以穿上一套少校衣服,這是不是個騙局呢?一些年輕的英國軍官就愛玩這種惡作劇,拿老實的埃及人開心。 應付這種複雜的事他是有辦法的。反正上司有指示,有關這艘船上的事只向頂頭上司一人彙報,不能告訴其他人。想到這裡,他決定不去局裡,直接給警長柯米爾家去電話。 柯米爾會知道怎麼辦。 埃琳尼順著梯子走下來後神情緊張地看了看船內四周,她本以為裡面的裝飾很零亂簡單,其實很豪華,令人眼花繚亂。地上鋪著高級地毯,一邊排放著長沙發,中間有一張雕刻精美的圓桌,一張巨大的天鵝絨簾子從頂板垂到地,把這個空間一分為二,估計簾子那邊是臥室。在船尾有個廚房,裡面的設備很先進。 「這是你的家嗎?」她問沃爾夫。 「這是一位朋友的,」他說,「請坐。」 埃琳尼感到自己落入陷阱。範德姆到底在哪裡呢?今晚,她幾次發現車後面跟著輛摩托車,但她不敢仔細看,怕引起沃爾夫的警覺。每時每刻她都盼望有土兵突然出現,把車子圍住,把沃爾夫捉住,把她解救出來,但幾個小時過去了,這種場面也沒出現。她感到自己好像在夢中,範德姆就在不遠的地方盯著他們倆。 這時沃爾夫正向冰箱走去,他從裡面拿出一瓶香檳,又從廚櫃裡拿了兩隻杯子將杯子倒滿。範德姆到底在哪裡呢?埃琳尼心裡很著急。 她怕沃爾夫。她同許多男人有過接觸,有心眼好的,也有心眼壞的,但她都夠琢磨透他們。而這個沃爾夫卻讓人琢磨不透。她怕沃爾夫在姦污她時太粗暴。她過去與其他男人性交時他們的動作都很輕,使她很舒服。可是這個沃爾夫就不同了,他只是為了發洩獸欲。想到這裡她不寒而慄。 「你冷嗎?」沃爾夫一邊給她遞玻璃杯一邊問。 「不冷,我沒發抖。」 他舉起杯子未說:「祝你健康。」 她的嘴幹得很。她呷了一口冰涼的香檳酒咽到肚裡,緊張的心情似乎緩和了點。 他在她身邊坐下,兩隻眼睛看著她的臉。「今晚太好了,有你陪著我真讓我愉快。你太美了。」 他用手指尖在她的臉上劃動,從前額下劃到鼻子,從嘴唇又劃到下巴頦。他說:「你為什麼會出來陪我?」 他這是啥意思?是不是他猜到了她的真正目的?或者說這是他要走下一步棋的預備動作? 她溫和地看了他一眼說:「因為你是個美男子。」 「你這麼認為使我感到高興。」他又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並探過身子去親她。他像今晚在金字塔下那樣把面頰湊過去。他的嘴唇在她的光滑的臉蛋上滑動。他一邊吻她一邊說:「你為什麼怕我?」 甲板上傳來腳步聲,步子很快很輕,接著天艙門開了。 埃琳尼想:是範德姆。 一隻高跟鞋和一隻女人的腳先映入埃琳尼的眼簾,那女人往下走了幾步,回頭把天艙門關上,然後走下梯子。埃琳尼很熟悉那張臉,馬上就認出她就是著名的舞女索吉婭。 她心想:事情會怎麼樣呢? 柯米爾對著話筒說:「很好,上士。你先把情況向我報告是很對的,我今晚將親自處理這件事。你現在就可以下班了。」 「謝謝您,長官。晚安。」那位上士警察說。 「晚安。」柯米爾掛上電話。這真像演戲一樣,英國人跟蹤沃爾夫並一直跟到船上,現在他們要襲擊那條船。現在擺在他面前有兩種結果:一、自由軍官組織想使用沃爾夫的無線電發報機一事將要落空,在隆美爾拿下埃及之前沒有機會與第三帝國談判。二、一旦英國人發現那條船是個間諜窩,他們就馬上知道柯米爾隱瞞了事實,為間諜提供了保護。柯米爾現在很後悔沒促使索吉婭儘快安排他與沃爾夫見面的事,但後悔沒什麼用處,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該怎麼辦呢? 他趕緊回到臥室把衣服穿好。他的妻子在床上很關心地問:「怎麼了?」 「公事。」他小聲回答說。 「真是的,半夜三更的,怎麼那麼多事聽?!」說完她就把身子翻了過去。 他從抽屜裡把手槍拿出來插進夾克兜裡。然後吻別了妻子匆匆離家。他鑽進車內將車引擎起動,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兒。這事需要和薩達特商量一下,可是時間來不及。範德姆可能會因沉不住氣而倉促行事。應該先去對付範德姆,然後再去找薩達特。 柯米爾開車向紮馬萊克方向駛去。這時他非常需要時間認真地思考一下,好好地安排一下行動步驟,可根本擠不出時間來。把範德姆殺死嗎?他從未殺過人,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有沒有殺人的勇氣。他曾揍過人,可那也是幾年前的事了。那麼怎麼可以瞞住自己捲入了這場間諜活動的事情呢?德國人到達開羅至少還得些日子,即使來到也存在被擊退的可能。那麼,今晚發生的事英國人肯定要進行調查,調查到後來責任勢必要落在他的頭上,他搞不好會被槍決。 「勇氣,」他喊了一聲。腦海裡這時出現了埃瑪瑪駕著著火的飛機在沙漠上著陸的情景。 他在岸邊的路附近停車,從工具箱裡找出一條繩子裝進夾克的口袋,右手提著槍下了車。 他倒提著槍,準備把槍把當錘子用。他多久沒用過槍了?除了練習打靶外已有6年沒動過它了。 他來到岸邊,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尼羅河河面,又把目光投向路邊那片黑壓壓的灌木叢。範德姆可能就躲在灌木叢裡。柯米爾輕輕地邁著步子往前走。 範德姆借著煙頭發出的微光看了看手錶,時間是11點半。很顯然,不知哪個環節又出了差錯,到現在還不見來人。要麼是那個埃及警察傳錯了話,要麼是英軍司令部的接線員沒與傑克斯或博格聯繫上,總之是有點問題。範德姆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沃爾夫今夜12點把情報發出去。實在沒辦法,他就準備隻身上船冒一下險。 他剛把煙頭指滅,」接著就聽到灌木叢中有腳步聲。「誰?是傑克斯嗎?」他輕聲問。 一個黑影閃出來,小聲說:「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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