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馬裡奧·普佐 > 愚人之死 | 上頁 下頁 |
| 八八 |
|
|
|
如果我探聽到她確有污穢的話,我是不會愛上她的,把它作為逢場做戲不就行了嗎?難怪有那麼多的女人怨恨男人薄情。我到處打聽時的唯一藉口就是我多年來一直是個隱居的作家,正處在不善於和婦女交往的階段。經過一番打聽,我始終查不到她有任何醜聞:她從不參加派對,和男演員沒有任何瓜葛。實際上,她作為一名經常在銀幕上亮相的女子,被人們瞭解的卻很少。她沒有和電影圈中的人一起活動,也沒有到圈中人經常去的餐館吃飯,花邊新聞專欄裡從來沒有刊登過她的任何事,一句話,她是個老實的隱居作家夢寐以求的情人。她甚至喜歡看書,我還能對她有什麼苛求呢? 經過這次打聽,我吃驚地發現多蘭·路德從小就和她在田納西州的一個小鎮裡長大,他還誠心誠意地對我說她是好萊塢最正直的女郎,叫我別浪費時間去到處打聽她的事了,還告訴我和她在一起是不會上當受騙的。聽了他的話後我很高興,問他對她的印象如何,他說她是他所認識的女人中最善良的。過了一段時間,詹娜麗親口告訴我,他們兩人曾經是情人,一起同居過,也是多蘭把她帶到好萊塢來的。 她是個獨立性很強的女人。有一次我們坐她的車兜風,我想為她付汽油費,她笑著拒絕了。她不在乎我的衣著,更高興我也不在乎她的衣著,我們穿著毛衣和牛仔褲去看電影,在昂貴的餐廳吃東西,我們花得起這些錢。一切都那麼完美,性生活也越來越和諧,幾乎可以和少年時代的性愛媲美。由於性生活前的充分愛撫,兩人所得到的快感比任何色情爵士音樂所描寫的性愛都更讓人銷魂。 有時我們商量要給她買華麗內衣褲的事,但是始終都只停留在口頭上。 在那段幸福的日子裡,我的這位金髮情人就像《天方夜譚》中講故事的女人那樣向我講述了她的生平,如此一來,我過的就不是兩種而是三種生活了:一種是我和妻子在紐約的家庭生活,另一種是我和詹娜麗在洛杉磯的生活,第三種就是進入詹娜麗和我認識以前的生活中。我把波音747當作魔毯,在這些生活中飛來飛去。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快活過,為電影寫劇本簡直就像打檯球或賭博那麼痛快,那麼悠哉悠哉,我終於找到了生活的真諦,過上了舒心的日子,而且妻子幸福,詹娜麗幸福,孩子們也幸福。阿迪不知道其中的奧妙,可是有個晚上我們一起吃飯時,他突然對我說:「你知道嗎?我是第一次感到再也不必為你擔心了。」 「這種感覺有多久了?」我問他。心裡暗暗思量也許是由於我寫的小說獲得了成功和從事了電影創作。 「就在剛才,」阿迪說,「就在此刻。」 我立刻警惕起來,他繼續說:「你以前沒有真正快樂過,老實說,你以前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沒有真正的朋友,一天到晚不是看書就是寫作,從不參加社交活動,不看電影,不聽音樂,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即使我們兩家人節假日一起聚餐,你也受不了。你甚至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也不覺得快樂。」 我聽了他的這番數落既驚訝又難過,他說得不對,也許我看起來那麼冷血,可是我的內心世界並非如此。既然連阿迪都這樣評價我了,那麼其他人眼中的我會是個什麼樣子啊?我覺得想嘔吐,又一次感到了孤獨。 「你說的不是事實!」我說。 阿迪對我微笑著說:「當然不是事實,我的意思是你現在除了我,會向其他人展示更多的東西。維麗就說你現在比以前容易相處多了。」 這話又一次刺痛了我,這些年來我妻子從沒有向我抱怨過什麼,也從來不責備我,我竟然毫不察覺她的不滿。此時此刻我才意識到:除了婚後的最初幾年,我從來沒有使她幸福過! 「她現在幸福了?」我問他。 阿迪點點頭。我心想這該有多蠢呵,我對她不忠才能使她感到幸福?我突然感到我現在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愛維麗。這種對妻子不忠反而更愛妻子的想法來得太容易,就是從我正在閱讀的教科書裡得到的,因為當我發現自己處於一般不忠實的丈夫的位置後,很自然地開始閱讀有關這方面的文學作品以尋求精神支柱,現在對此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維麗不介意我經常出差到加利福尼亞去?」我又問阿迪。 阿迪聳聳肩說:「我認為她喜歡你出差。你知道我已習慣了你的臭脾氣,你可真是個毛坑裡的大石頭。」 他的話又一次弄得我目瞪口呆,但我總不能對自己的哥哥發脾氣啊。 「那好吧,」我賭氣地說,「我明天又要動身去加利福尼亞搞電影創作了。」 阿迪笑了,他瞭解我的感受,所以說:「只要你經常回家就行,我們的生活中不能沒有你。」他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充滿溫情的話,那是他察覺到我的感情受到了傷害才這麼說的,他仍然像以前那樣哄我。 「去你的!」我說完以後心裡又痛快了。 再過24小時我就將在離此地3000英里的地方和詹娜麗雙雙在床上,聽她訴說她的人生歷程了。 她最初給我陳述的經歷是她和多蘭·路德在田納西州的南方小城約翰市里青梅竹馬時的故事,後來他們成了情人,而且結伴來到加利福尼亞發展,她做了演員而多蘭·路德當了一名代理人。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