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迷情毒案 | 上頁 下頁
九六


  「弗蘭茨·馮·格來欣,托斯卡納酒吧的老闆。是薩爾瓦多,布魯內裡開的槍,他是黑手黨的殺手……」

  「你當時就站在一邊!」

  「不,我躲在汽車裡,我哭了,幾乎都瘋了。我知道他們也會殺我,所以我逃到了漢堡,我要成為另一個人,烏麗克·施佩琳已不存在了。我眼看就要成功,這時你來了。」她挺起身體,伸開雙手說:「好,你現在槍斃我吧,你等了好久了。」

  哈比希眯起眼睛,舉槍瞄準,就像他在海倫坎普太太出租的房間裡所練習的那樣:瞄準兩眼之間,鼻根以上五釐米,子彈必須從這兒直接射入腦部。

  這雙眼睛……戴著藍色隱形眼鏡的眼睛……她那發直的、絕望而又哀求的目光……他曾經說過:「要是能看見靈魂的話,那靈魂就在你的眼裡……」這下鮮血馬上要從這雙眼裡噴出,把她的靈魂淹沒。

  哈比希垂下了手槍,恢復了理智,他感到說不出的難受,好像腹部被打開,全部力氣都流失了。

  「我們……我們上警察局吧。」此刻他只能相信自己在說話,因為他已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你要全部招供,我……我不能殺你!但對我來說你永遠是個殺人犯!」

  茜茜無聲無息地暈倒在地。哈比希把她抱起來放在長沙發上,把手槍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

  好長一陣子他坐在茜茜身邊,懷著一種愛恨交織的感情看著她,然後他站起來,換上衣服,離開了住宅。

  整個一夜他在聖保利遊逛,從一家酒吧到另一家酒吧,從一個低級場所到另一個低級場所,喝得酩酊大醉,他還記得是「中國人」奧托把他拉到飯館裡。第二天早晨他醒來發現自己在茜茜家裡,他驚跳起來,四處找她,喊她的名字,沒有人回答。

  只有他一個人。

  茜茜不見了。

  據警察報告,淩晨4點27分,一名喝得半醉的男子在莫勒公園靠近猶太公墓的地方發現一具女屍。當他彎下身去看時,不禁嘔吐起來,他馬上奔向最近的警察局。

  迅速趕來的刑警官員羅塞確認:該女子被人用鋼絲繩勒死,姓名:茜茜·胡伯,34歲,死亡時間:淩晨1點左右。

  羅塞說:「這是我們這兒頭一起用鋼絲繩勒死人的案件!這下熱鬧了。亞洲人會用各種各樣的辦法互相殘殺,這是一種新的手段?還是一個新的組織?有我們傷腦筋的了。」

  茜茜·胡伯被裝進棺材,運到法醫研究所,調查開始了。

  早晨7時30分左右門鈴響了。還帶著醉意的哈比希晃晃悠悠地去開門。兩名刑警官員出示證件,哈比希看著他們不知所措。

  他說:「請進,先生們!是刑警嗎?胡伯女士去你們那兒了嗎?」

  對方問:「您是誰?」

  「胡伯特·哈比希博士,從慕尼黑來,我是巴伐利亞州政府的處長……」

  兩位刑警心想,一位處長先生來到漢堡的紅燈區,還喝得半醉,真是少見。

  「您在這個住宅裡幹嗎?」

  「這房子屬￿胡伯女士,我們是未婚夫婦。」

  「未婚夫婦?」

  問話使得哈比希不高興了。

  「未婚夫婦共住一套住宅,有什麼奇怪的嗎?」

  下一個必然要問的問題是:「您昨天夜裡在哪兒?」

  「就在這兒,喝醉了,你們還可以聞得出來。」哈比希惱火了。「你們有什麼權利提這個問題。如果胡伯女士,或者說施佩琳女士,去了你們那兒,那你們就什麼都知道了,我的未婚妻還在警察局嗎?我馬上給她請個律師。」

  「不需要了,處長先生。」年紀大一點的警官吞吞吐吐地說,「您最後見到胡伯女士是什麼時候?」

  「我沒有仔細看表,大約是下午3點左右吧。後來我就出去了,喝醉了酒,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我們……我們吵了一架,這是難免的……」

  年紀大一點的警官又清了一下喉嚨。每個刑警都害怕說出最後的話。

  「處長先生,我們不得不告訴您一個悲傷的消息,胡伯女士死了……」

  哈比希像被澆了一桶涼水,覺得心都停止跳動了。

  他結結巴巴地問:「您說什麼?您說什麼?」

  「胡伯女士昨天夜裡被殺害了,被人用鋼絲繩勒死了。我們很難過……」

  在這一瞬間,對哈比希來說,世界第二次崩潰了。他倒在了長沙發上,凝視著天花板,竭力控制住自己,說:

  「先生們,謝謝你們。現在請你們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過後我隨時聽你們傳喚。」

  刑警走了以後,他大哭一場,在他兒子羅伯特和太太蓋爾達死的時候他也沒有哭得這麼傷心。

  哈比希回慕尼黑去了。

  他向巴伐利亞州政府報到後,紀律處分程序停止了,他被分配到另一個處,任青少年保護科的科長,然後他休假,去了馬約卡島……海梅斯大夫給他開了精神崩潰的證明。哈比希乘坐的飛機是星期一起飛的,但他星期三才到達。沒有人注意到這點,因為沒有人問起這點。

  當哈比希星期三到達馬約卡時,他在機場上買了最新的德國報紙。頭版的大標題立即映入他的眼簾:

  慕尼黑發生兩人被殺案

  昨天在慕尼黑施瓦賓區發現了兩具男屍,死者是有名的夜總會老闆弗蘭茨·馮·格來欣及其經理薩爾瓦多·布魯內裡,一切跡象表明,這是一起黑手黨的仇殺案。警方深信,死者是一場團夥戰的犧牲品……

  哈比希疊好報紙,放進上衣口袋。

  在馬約卡島上的帕爾馬,儘管海風陣陣,還是很暖和,鬱鬱蔥蔥的林木,令人愉悅的南國的風光,能逃避德國的濕冷天氣而在這兒休息三周的好福氣,令沐浴在陽光下的哈比希心情豁然開朗。

  在他面前有多少事?他還能實現哪些計劃?往事將會褪色,未來將起決定作用,海梅斯大夫曾對他說過,他必須向前看。哈比希是要向前看!一切過去了的事,包括連自己都不想提起的事,都屬￿過去了。過去不應該成為當前的負擔,人必須有能力把一切過去的事置之腦後。

  哈比希博士感到真正的痛快,他知道,對他來說生活並沒有結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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