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迷情毒案 | 上頁 下頁
三三


  「別看您是個職業老手,有時候您也天真得可笑。一個人吸毒致死,有許多知情人,說不定什麼時候有某個知情人就頂不住了。」馮·格來欣一開始進入毒品圈,就考慮到了一旦與警察發生麻煩時所應採取的一切防範措施。一個案件的證人總是最危險的,儘管閉口不說是最好的防衛,就為了自我保護也該這麼做,但吸毒成癮者正好是些性格脆弱的人。打破這道沉默之牆的最好辦法就是撤離毒品,不是那種謹慎的、臨床的撤離,而是粗暴的撤離,一夜之間什麼毒品也沒有了。這下可就苦難臨頭,癮者渾身顫抖,肢體痙攣,心臟狂跳,眼球突出,舌頭麻木,這時候要是有人手拿藥丸說:「你說了從哪兒得到藥丸的,我就給你吃。」那他肯定會把一切都供出來。

  馮·格來欣想過,總有一天會這麼做的。雖然迄今為止警察還不許用這種辦法,因為這樣做有損人的尊嚴,會被視為嚴刑拷打,侵犯人權,但很可能有不法之徒用這種辦法來打入市場。他們會向政府部門舉報,揭發他們的競爭對手,然後取而代之。這樣,一名癮君子就會成為致命的危險。

  馮·格來欣看到烏麗克眼中發出可怕的冷光,她的臉僵化成為一副毫無動靜的面具。她在想什麼?她的眼睛像熊瞎子的眼睛一樣沒有表情,她能無限地愛,就也能無限地破壞。真是披著美女外衣的魔鬼。

  馮·格來欣說:「我們收回『花花公子』牌,改賣『笑臉』牌、『巴爾尼』牌和『夏奈爾』牌。波蘭人後天又要來慕尼黑,我跟他們中止合同。」

  「他們會同意嗎?」

  烏麗克的話有道理。幹這一行的不能說停就停,說收就收。這樣做會引起反抗,反抗就會死人。馮·格來欣也估計到會有無情的鬥爭。

  他說:「我已經做好準備,波蘭人會乖乖地聽我的話的。」

  「這倒是新鮮事。」

  「對您來說,我的保證措施是新鮮事,是對方想不到的,否則就不叫出其不意了。」他用右手揮了一下,表示這個話題到此結束。「還是回過來說說您那個羅伯特吧。就算是他確實聽您的話,您讓他幹啥他就幹啥,他染上了搖頭九癮,上了您的床就失去全部理智……可是,當他看到一個吃了他賣的搖頭丸的姑娘在他眼前死去時,他會有什麼反應?儘管他服從您,他能對此無動於衷嗎?他會永遠責備自己:我賣的藥丸要了姑娘的命。這種譴責在他心中會越來越厲害,直到爆炸。這會產生什麼後果,我就不用給您說了。」

  烏麗克生硬地說:「這是一種荒唐的設想!」

  「什麼叫荒唐?」馮·格來欣搖頭說,「這是合乎邏輯的,就羅伯特的性格來說,甚至是絕對合乎邏輯的。」

  「即使再死人,也跟他沒有關係。他只是把藥丸賣給販子,他和我都是搞批發的,從不接觸消費者,他決不會直接捲入死人的事。」

  「但他聽說死人了,他知道藥丸是他賣出去的。」

  「要是一個人喝燒酒喝死了,酒廠老闆會上吊嗎?」

  「烏麗克,我們別抬杠了。」馮·格來欣知道,跟她討論羅伯特的事毫無意義,他得用別的辦法來切斷這一聯繫。「在您的調教之下,這孩子可能很會做愛,再加搖頭丸,更是強壯耐久,不知疲倦……但我還是不相信這個軟骨頭。他可以出色地演奏肖邦的樂曲,但不適合幹我們這行。儘管您不同意,我堅持我的看法。」

  當天夜裡烏麗克只睡著了一會兒。

  早晨快8點時,有人按門鈴。烏麗克醒來一看鬧鐘,翻個身又睡了。她想,差10分8點,誰這時候來找我,11點以前我不會客,我還要睡,管他是誰,滾吧!

  一會兒鈴又響了,響個不停,按鈴的人肯定是按住了不鬆手。

  烏麗克坐起身來,握緊拳頭大吼:「別吵了!」當然站在大門外的人是聽不見的。「我要睡覺!你這頭野豬,滾你的蛋!」

  好像是按鈴人聽見了她的話似的,鈴不響了。可是沒一會兒又響起來了,這次是有節奏的,三長三短三長三短,實在煩人。

  烏麗克跳下床來,披上晨衣,奔向房門口,按下開門電鈕,插上保險鏈條,拉開一條門縫。

  這時一個瘦高個兒從樓梯道跑上來,氣喘吁吁在房門外停住了腳步。烏麗克把門打開。

  她粗魯地說:「你這個瘋子!你來幹嗎?你知道我這時候正在睡覺。」

  羅伯特對著她微笑說:「我就是要這時候來。」面對他那孩子般的微笑,烏麗克抵擋不住了,她閃開身,讓他進屋,然後問他:「你怎麼不上學?」

  「我打電話說我病了,請一星期的假。我們又有一星期的時間,每天上午8點到下午1點。」

  「你還讓我怎麼睡覺?」

  「你想睡嗎?」他脫掉她的晨衣,低下頭來親吻她的胸脯。儘管烏麗克內心還有反感,但此刻一陣酥癢流遍她的全身,她迎了上去,不再推卻,放縱的欲望使她渾身血液沸騰。

  在床上,羅伯特忽然停止愛撫,喘著氣說:「給我一粒藥吃……」

  「不行!」她用手抵著他的胸說,「鮑伯,不行!」

  「我求你了!我要像上次一樣……讓天塌下來,讓我飛上天,求求你……」

  「不行,鮑伯,不行!」

  「我非要不可,別那麼狠心,求求你,求求你……」

  她終於給了他一粒「笑臉」牌的搖頭丸。

  不到一小時後,發生作用了。

  羅伯特像火山爆發,一連四小時。

  足足四小時的激情和縱欲。羅伯特成了個精力無限的人,但那是一種令人心顫意麻的虛妄的精力,能把人變成超人,也能把人毀掉。

  宋華丁又接到一個電話,是另一個人的聲音,但也是說越南話的同胞。他已經猜到,打電話找他是為了什麼。

  對方以一種亞洲人的和氣和禮貌說:「你要作一次美好的旅行了。」

  宋華丁同樣禮貌地回答:「我願意去看看世界。這次去哪個方向?」

  「往西,兄弟,又是去慕尼黑。」

  「慕尼黑很漂亮,我很喜歡。」

  「你會碰到四個有臭味的人,應該把他們洗一洗。」

  「一下四個?」宋華丁晃了晃腦袋,他不怕有工作,但即使是他那麼能幹的人,一下子處理四個也是很不尋常的。他大聲問道:「除了我就沒有別人了?非得我一個人幹不可嗎?你想想,我只有兩隻手,再有兩隻手就好了。」

  對方略帶責備地說:「你是專家。我們眼下派不出人來幫你的忙,今後幾天你看看德國報紙就會明白。在柏林、漢堡、法蘭克福、科隆,都有任務要完成,在慕尼黑就只有你了。你想想,在行李保管櫃裡放著1萬2千美元呢。」

  「1萬2千美元!」宋華丁想,這無疑是個重要的任務,肯定也是艱巨的任務,不然委託人不會那麼大方,但去以前得問問清楚:「兄弟,你再往下說。」

  「是三個波蘭人,一個德國人。」

  「又是波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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