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迷情毒案 | 上頁 下頁


  「我今天本來應該去複習球面三角形的邊和角的關係,學數學!可是您的雞尾酒更好,對我更重要,明天再見……」

  他放開她的手,沖著有點不知所措的她笑了笑,離開了酒台。在前廳他又碰上被烏麗克稱為博羅的看門人。那傢伙狠狠地看著他。

  博羅為他開門的時候,羅伯特說:「這下你認識我了吧,下次就少囉嗦……」

  博羅拉開門說:「等著瞧吧,快走,呼吸點新鮮空氣有好處……」

  羅伯特剛一離開酒吧,就有一個人從陰暗的角落走到酒台。他是個南歐人,長著黑頭發,薄薄的小鬍子,他靠在酒台邊上,等烏麗克打發完一個客人。

  「剛才那人是誰?」他說話帶意大利口音。

  「你說誰?」烏麗克反問。

  「烏拉,別裝蒜啦!剛走的那個年輕人。」

  「一位客人。」

  「你幾乎是在為他一人服務。」

  「我看不出來。」

  「你現在喜歡年輕小夥子了?」

  「去你的,他是頭一回來這兒。」

  「博羅說,你認識他。」

  「博羅是個白癡!」

  「烏拉,你要小心,跟這麼個年輕人不值得……他經過頭一個回合就會掉下床來,但是他什麼都看在眼裡。看在聖母瑪利亞的分上,千萬別冒險,儘管你喜歡他。」

  烏麗克怒喝一聲:「你來試試!」

  「只要你樂意,我薩爾瓦多隨時奉陪。」

  他哈哈大笑,接著又消失在酒吧的陰暗角落裡,倚著牆觀察著客人。

  他叫薩爾瓦多·布魯內裡,來自西西里山區的聖馬可村,他的職業是電工。

  他無疑是個值得注意的人。

  「我們接到一個重要的舉報:有20公斤純海洛因,正從越南經過波蘭運往慕尼黑。」匿名舉報人沒有說更多的情況,沒有接頭地點,沒有時間,只提供了一個信息:「有東西來」。

  對慕尼黑刑警毒品科的彼得·賴伯探長來說,這個舉報就意味著他們要進入一級戒備狀態,他認定這情報屬實,而不是開玩笑,開玩笑的事他也經常遇到,對匿名舉報電話先要搞清虛實。他在科長辦公室裡緊急召集了這次會議。

  賴伯探長遺憾地聳聳肩說:「舉報人有東歐口音,可惜我們沒有錄下來——不可能每個電話都錄音,他很可能是個波蘭人,我在想,如果越南人和波蘭人聯手,為什麼波蘭人會舉報這筆能賺好幾百萬的生意呢?此外,越南人也是新出現的。這個新團夥的手段極其毒辣。換句話說,在慕尼黑形成了一個新的戰場,有我們幹的了。」

  「除電話以外,沒有別的情況嗎?」科長問。

  「沒有,只知道20公斤海洛因已經上路。」

  「這就是說,也可能早已到了慕尼黑。」

  「那舉報就沒意思了。」

  「基本上沒意思。這筆生意沒有地點,沒有時間,我們怎麼辦?」

  「應當要求立即加強監視波蘭邊界。」

  賴伯說是這麼說,可他知道,這個建議只是一廂情願。波德邊界漏洞之多就像一個篩子,加強監視從技術上和人力上說是根本不可能的。科長的話同賴伯是一個意思:

  「那我們就得沿著波蘭邊界修一道『柏林牆』。說正經的,我們怎麼辦?」

  「沒辦法!」賴伯說得這麼直截了當,有幾位同事嚇了一跳。「沒辦法」這個說法在警界是個令人憎恨的、很刺激人的詞兒。「沒辦法」意味著對犯罪活動束手無策,人們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國際犯罪日益氾濫,看著犯罪分子把德國變成他們理想的活動場所。寬鬆的德國法律是各種犯罪滋長的沃土。波恩政治家們頑固地禁止監聽電話,向犯罪分子打開了德國的市場。賴伯探長曾在小範圍內一針見血地說過:

  「團夥作案只判四年,而一個人偷稅漏稅卻判五年。一個殺人犯只要請個好律師,律師提出犯人在童年時曾受過心理損害,就只能判10年。在這10年裡,犯人乖乖地參加監牢教堂合唱團,在牢房裡畫聖母像,六年之後就被認為可以『重返社會』而獲釋。我們的司法制度不是有毛病嗎?請大家回想一下發生在德國北部的一個案件:一個女人在牢裡表現良好被提前釋放。可是,幾個月以後,她搶劫另一個女人,用刀子把人刺成重傷。她又被捕受審,案情很明白。但檢察院什麼反應呢?把她放了!據說她有可以證明的固定居住地址,就沒有理由監禁她!這算什麼事兒呢?再舉個例子吧,我喝了酒以後用啤酒杯把你的腦袋砸碎了。怎麼辦?沒事兒。我可以證明,我幾年以前出過車禍,得了腦外傷。精神病專家可以證明,我在行兇時是喝醉了酒,出於一時衝動,而最重要的是『一時』這個詞……法院決不會判我謀殺罪,至多判我誤殺罪,加上我當時不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肯定從輕發落。而實際上,我就是要殺死你,是冷酷的謀殺!我自由了,可是你死了!我們的司法實在大有問題。」

  這會兒賴伯在會上接著說:「我們只有憑運氣和靠巧合了,那就是靠我們打進去的偵察員給我們通風報信。不過那時候海洛因早已運到港口了。」

  「我們有人打進越南人的圈子嗎?」

  「沒有,但我們打進了波蘭人的圈子。」

  科長說:「還有一個重要問題:如果波蘭人參與了,那為什麼會有波蘭人向我們舉報呢?」

  賴伯一時語塞,覺得口渴,便喝了口水說:「可能是那個人想自己搞點什麼名堂。」

  「通過出賣自己的夥伴?」

  「有可能,也許是為了報私仇……」

  「那他應該講具體點兒,而不是空洞的暗示……我倒以為,是有人要讓警察明白,將來警察得跟一個新的團夥打交道。」

  「搞地下勾當的人不會傻到公佈自己的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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