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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佛綜站沒有腫瘤醫生,」瑪喬裡說,「我會定期來你這兒看病;如果你認為有必要,我再去找腫瘤醫生米斯裡奇。米斯裡奇不是佛綜站的醫生,沒有你的同意我不能請他看病。」

  戴維點點頭,認識到他自己需要時間來瞭解這種新規定的各種具體做法;同時他也知道自己要花相當的時間來詳細研究一下瑪喬裡的病歷。

  在其後的15分鐘裡,戴維開始檢查瑪喬裡的胸痛。他一面用聽診器聽她的胸部,一面在她做呼吸的間隙裡詢問她在學校做什麼工作。

  「我是位教師。」瑪喬裡回答說。

  「教哪一年級?」他問道。他從耳朵上摘下聽診器,開始準備做心電圖。

  「三年級,」她自豪地說,「我教過幾年二年級,但我很喜歡三年級,孩子們在這個階段簡直像花朵一樣可愛。」

  「我女兒今年秋天就要開始讀三年級了。」戴維說。

  「太好了,」瑪喬裡說,「那她會在我的班上。」

  「你有家庭嗎?」戴維問道。

  「啊天,當然!」瑪喬裡說,「我丈夫勞埃德在電腦軟件公司工作,是位程序員;我們有兩個孩子,兒子在上高中,女兒讀六年級。」

  半小時後,戴維滿懷信心地告訴瑪喬裡說她的胸痛不嚴重,與她的心臟和乳腺癌完全無關。這是瑪喬裡最擔心的兩件事。她對他到巴特萊特來再次表示感謝,然後離開了診斷室。

  戴維回到自己的私人辦公室,感到很興奮。如果他的病人都像瑪喬裡這樣熱情和通情達理,他在巴特萊特的事業一定很有前途。他將她的病歷放在桌上,準備作進一步研究。

  戴維從第二診斷室門口的病歷架上取下第二個病人的病歷開始翻閱。診斷概況上寫著:白血病,進行過大量化療。戴維不禁心內叫苦,又是一個需要大量「家庭作業」的疑難病症。病人的名字叫約翰·塔洛,48歲,已經治療了三年半的時間。

  戴維走進屋內作了自我介紹。塔洛是位英俊、友善的中年人,臉上洋溢著同瑪喬裡一樣的熱情和智慧。儘管他的病史複雜,但約翰的失眠症比瑪喬裡的胸痛要容易治療得多,也會恢復得較快些。經過簡短的交談之後,戴維已很清楚,約翰的病症是由於家人的死亡所引起的一種可以理解的心理反應。戴維給他開了一些睡眠藥,確信這一定會幫助約翰恢復正常的生活習慣。

  解決了約翰的問題之後,戴維將他的病歷同瑪喬裡的病歷放在一起,準備進一步研究。接著他便去尋找蘇珊,發現她正在進行簡單常規檢查的小實驗室內。

  「有許多腫瘤病人來這兒看病嗎?」戴維猶豫地問道。

  戴維很羡慕那些選擇了腫瘤科的醫生們。他很清楚自己不適合這種專業。因此,當他發現自己碰上的頭兩位病人都與癌症有關時,心裡不免有些發怵。

  蘇珊告訴他只有少數這類病人時,他很願意相信她的話。當他回到第一診斷室又去取病歷時,心裡安定了許多。這次不是腫瘤病,而是糖尿病。

  戴維的上午過得很快,也很愉快。病人們都很令人高興。他們都和藹可親,對戴維也很尊重。與他在學校實習期間碰上的那些愛刁難的病人相反,這些病人都很願意遵從他的建議和治療,對他的到來都表示了感激之情。雖然沒有瑪喬裡那樣熱切真摯,但都足以使戴維感到樂意為他們看病。

  午飯時,戴維在志願人員開辦的咖啡店碰上了安吉拉。他們一面吃著三明治,一面交流了各自上午的經歷。

  「沃德利醫生太棒了,」安吉拉說,「他很樂於助人,樂於教人。我越看他,越覺得他不像我的父親。他更開朗外露,不像父親那樣保守,而且更熱情、更可親。今天早上我到達時,他甚至擁抱了我。父親死也不會那樣做的。」

  戴維把自己病人的情況告訴了安吉拉。聽到瑪喬裡·克萊伯對戴維到來的反應,她特別感動。

  「她是位教師,」戴維補充說,「教三年級。她將教我們的尼琪。」

  「真是巧合,」安吉拉說,「她什麼樣?」

  「她看上去熱情、樂於助人,而且很聰明,」戴維說,「我想她一定是位好老師。問題是她患有轉移性乳腺癌。」

  「噢,天啦!」安吉拉歎道。

  「但她情況還好,」戴維說,「我想她還沒復發過,我還沒來得及詳看她的病歷。」

  「這病很麻煩。」安吉拉說道,同時想起自己也曾多次擔心會得上這種病。

  「我唯一感到擔心的是這裡有很多腫瘤病人。」戴維說。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專長。」安吉拉說。

  「護士說我今天連著碰上兩個這種病例只是一種偶然,」戴維說,「我不得不祈求好運了。」

  「不用擔心,」安吉拉說,「我相信你的護士說的是真話。」安吉拉清楚地記得戴維剛做實習醫生時碰上幾個腫瘤病人死亡時的反應。

  「說到擔心,」戴維說道,同時湊近安吉拉並放低了聲音,「你聽說了波特蘭醫生的事了嗎?」

  安吉拉搖搖頭。

  「他自殺了,」戴維說,「他在我現在的辦公室裡用槍打死了自己。」

  「太可怕了,」安吉拉說,「你必須待在那間辦公室嗎?也許你可以換一間屋子。」

  「別冒傻氣了,」戴維說,「我怎麼對凱利先生說呢?說我對死人或自殺很迷信?我不能那樣做。另外,他們重新刷了牆壁,又換了地毯。」戴維聳聳肩,「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他為什麼要自殺?」安吉拉問道。

  「抑鬱消沉。」戴維說。

  「這我知道,」安吉拉說,「我知道他很抑鬱消沉,我也說過這話,你忘啦?」

  「我沒有說他不抑鬱消沉,」戴維說,「我說過他看上去有病。不管怎麼說,他是在我們見到他後不久自殺的,因為查爾斯·凱利說他是在五月份死的。」

  「可憐的人,」安吉拉說,「他有家嗎?」

  「妻子和兩個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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