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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傑克搖搖頭,突然間清醒了。毫無疑問,剛才他的想像力實在太豐富了,戰勝了理智。

  「你不同意嗎?」喬丹問。他看到傑克在搖頭。

  「不,我是想說,對,」傑克支支吾吾地說,極力掩飾自己的口誤。剛才他開小差,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

  「我覺得達爾馬提亞海灘最好是秋天去,而不是夏天。你不同意嗎?」

  「我同意,」傑克堅持說。「毫無疑問,完全同意。」

  喬丹滿意了,回頭繼續剛才的話題,沙琳不時點頭,附和他的觀點。

  傑克繼續考慮,繼而默認佩欣斯意外死亡的可能性極小,因為她突發心臟病之後參與搶救的好醫師太多了,包括克雷格。傑克向來不喜歡克雷格,覺得他跟自己的妹妹並不合適,但卻認為他是自己認識的技術最好、知識最豐富的醫師之一。喬丹根本不可能騙過這麼多好醫師,人為製造佩欣斯心臟病發作的假像。

  傑克覺得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起點。他不可能通過法醫署申請開棺驗屍,只能自己想辦法。這樣喬丹刻意把自己裝扮成波士頓紳士的企圖倒是可以為他所用。既然是紳士,就有責任在倫理道德方面做出表率,讓正義得以伸張。傑克也知道這有點異想天開,但此刻他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

  喬丹和沙琳還在討論一年中什麼時間最適合去威尼斯。傑克放下杯碟,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瞧准兩人說話的空檔,他身體前傾,大拇指重重地將名片按在茶几的玻璃檯面上。

  「噢!我倒要看看這是什麼。」喬丹上鉤了。他靠近茶几掃了一眼名片,然後又拿起來認真看,接著沙琳也拿過去看了看。

  「什麼是法醫?」沙琳問。

  「就是驗屍官,」喬丹解釋。

  「不完全是,」傑克說。「以前驗屍官是指任命或者選舉出來負責調查死因的官員,不一定受過專門訓練。而法醫是指接受過法醫病理學培訓的醫師。」

  「那算我說錯了,」喬丹說。「剛才你說到這樁官司你可以幫到我。說老實話,我覺得這官司太沒勁了。」

  「為什麼?」

  「我以為會很精采,像看拳擊比賽。結果發現很拖遝,像是看兩人吵架。」

  「我肯定能讓這案子精采起來。」喬丹對庭審的這番評論倒是給傑克提供了一個機會。

  「能說得具體一點嗎?」

  「我很欣賞你剛才的比喻,庭審就應該像拳擊比賽。這場庭審之所以不精采,是因為現在雙方都蒙著眼睛出拳。」

  「確實挺滑稽的。兩人都看不見對方,就那麼瞎比畫,亂打一氣。」

  「就是這意思!之所以說是蒙眼出拳,是因為他們沒掌握應有的證據。」

  「應有的證據?」

  「他們爭論的焦點是佩欣斯的搶救過程,而佩欣斯自己卻無法出庭作證。」

  「如果她出庭作證,會說些什麼呢?」

  「除非問她本人,不然我們沒法知道。」

  「我不明白你倆在說什麼,」沙琳抱怨道。「佩欣斯已經死了,下葬了。」

  「他的意思肯定是想做屍檢。」

  「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是說把她挖出來?」沙琳大吃一驚。「呀,想想都噁心!」

  「沒你想像的那麼可怕,」傑克說。「還不到一年。我肯定屍檢能有不少新發現。至於你說的拳擊比賽,這下就不是蒙眼出拳了,會精采很多。」

  「怎麼講?」喬丹問道。他變得很沉默,有點憂心忡忡的。

  「比如可以確定是心臟哪部分出了問題,病情是如何發展的,之前有沒有病變跡象。只有先搞清楚這些問題,才能更好地討論搶救是否及時有效。」

  喬丹一邊思考傑克的話,一邊咬著下唇。

  傑克來勁了。他知道現在就像上坡,稍一鬆勁就可能會前功盡棄,但至少喬丹沒有完全否定這個想法。當然了,喬丹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只有他同意才能做屍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喬丹問。「有人給你錢嗎?」

  「沒人給我錢。說老實話,我是為了伸張正義。當然同時,這裡也涉及一點利益衝突。被告克雷格·博曼是我妹夫。」

  傑克盯著喬丹的臉,沒看出任何憤怒或是惱火的痕跡。這人確實不簡單。他似乎正在理性地考慮傑克的提議,不摻雜任何感情因素。

  「伸張正義我沒意見,」喬丹終於說話了。不過剛才那點英國口音已經蕩然無存。「不過讓你做到完全客觀似乎很難。」

  「也是,」傑克說。「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如果讓我做屍檢,我會把所有樣本都留著讓專家複檢,甚至可以找一個與本案沒有利益關係的法醫來協助我做屍檢。」

  「為什麼一開始沒做屍檢呢?」

  「不是所有的死亡都需要做屍檢的。只有死因可疑時,法醫署才會要求做屍檢。一開始沒人覺得佩欣斯死因可疑,都認為是突發心臟病,而且私人醫師也及時治療了。如果當時就決定要打官司,就應該做屍檢。」

  「本來我沒想打官司。不過說老實話,你妹夫那天晚上挺讓我生氣的。他很傲慢,還指責我沒有充分說明佩欣斯的病情。我可是一直求他把佩欣斯直接送醫院。」

  傑克點點頭。這部分他在喬丹和克雷格的證詞中都讀到過,他不想妄加評論。他知道,很多治療失當官司都源于醫師或助手與病人溝通不當。

  「其實,直到安東尼·法薩諾先生跟我連系之後,我才想到要打官司。」

  傑克的耳朵豎起來了。「是律師來找你,而不是你找他?」

  「對啊。就像你來找我一樣。他自己來按門鈴的。」

  「他勸你打官司的?」

  「是的。跟你的理由一樣:伸張正義。他說我有責任保護大家,揭露博曼大夫這種醫師的嘴臉,揭露管家醫療的所謂『不平等和不公正』。他很執著,而且說話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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