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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我來了才能商量嘛,」珍妮特說。「我認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我們的事。在波士頓,你又要做作業,又要搞研究,根本就沒空。這兒你的擔子無疑要輕一些。不像在波士頓,我們在這裡可以有我們自己的時間。」肖恩從沙發站起來,向滑動門走去。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到佛羅里達的這場戲演得很糟糕。「你是怎麼來的?」他問道。「我坐飛機來的,然後在機場租了一輛車,」珍妮特說。「那就是說還沒有到不可逆轉的地步?」

  肖恩說。「如果你以為還可以把我送回去,趁早改變念頭吧,」珍妮特說話時帶著尖刻的聲調。「這很可能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為了我認為是重要的事違背父母的意願。」她氣勢洶洶地說,但是肖恩聽得出她就要放聲大哭了。「也許我們兩人的事在你的計劃中根本排不上號……」肖恩打斷她的話。「你越扯越遠了,根本不是那回事。問題在於我還不知道是否要呆下去。」珍妮特給驚呆了。「你在說些什麼?」她問。

  肖恩回到沙發旁,坐了下來。他看著珍妮特淡褐色的眼睛,把他到中心後令人不安的遭遇向她和盤托出,提到一半人對他敬如上賓,另一半人對他粗暴無禮。他沒有忘記告訴她最關鍵的一點,即梅森大夫和利維大夫不肯讓他參加成神經管細胞瘤項目。

  「那麼他們要你做什麼呢?」她問道。

  「他們給我安排的工作並不輕鬆,」肖恩說。「他們要我設法製造某種蛋白的單細胞抗體。如果這方面不成功,就要我去搞蛋白結晶。這簡直是浪費我的時間。我學不到什麼東西。我還不如回波士頓去搞我的致癌基因項目,也好為博士論文作準備。」

  「也許你可以同時做兩件事,」珍妮特建議道。「幫她們搞蛋白,同時作為報償照樣搞成神經管細胞瘤項目。」肖恩搖搖頭。「他們態度很堅決。他們不會改變主意。他們說成神經管細胞瘤研究已進入臨床試驗階段,而我來這兒是搞基礎研究的。我私下對你一個人說,我懷疑他們不肯讓我參加這個項目是因為日本人的關係。」

  「日本人?」珍妮特大惑不解地問。

  肖恩告訴珍妮特福布斯中心以生物技術產品的專利換取日本公司的巨額投資。

  「不知為什麼,我認為成神經管細胞瘤項目也是他們交易的一部分。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日本公司願意提供這麼多錢。顯然,日本人指望有一天他們的投資能得到報償,當然是越早越好囉。」

  「太糟糕了,」珍妮特說,她是針對自己處境發出的感歎,與肖恩的科研前途毫不相關。她千方百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來到佛羅里達,思想上毫無走回頭路的準備。

  「還有一個問題,」肖恩說。「對我最冷若冰霜的剛巧是研究室主任。

  而她又是我的頂頭上司。」珍妮特發出歎息聲。她已經在考慮怎樣才能挽回由於大動干戈來福布斯中心造成的影響。看來回波士頓紀念醫院後最好做夜班,至少要做一段日子。

  她從深深陷下去的單人沙發中掙扎著站起來,漫無目標地朝滑門方向走去。

  在波士頓的時候,她一直以為來佛羅里達是上策。現在看來,這也許是她一生中所幹的最大的蠢事。

  珍妮特突然轉過身去。「等一下!」她說。「也許我有了個主意。」

  「什麼?」

  當珍妮特又保持沉默時,肖恩問。

  「我還在想,」她說,並示意肖恩不要開口。

  肖恩打量她的臉,剛才她臉上還是烏雲密佈。現在一下子雲開日出了,一雙眼睛顯得神采奕奕。

  「好啦,我的主意是這樣的,」她說。「讓我們留在這裡,一起搞成神經管細胞瘤項目。我們兩人作為一個課題小組。」

  「你在說些什麼呀?」肖恩覺得莫名其妙。

  「這很簡單,」珍妮特說。「你剛才說這個項目已進入臨床試驗階段。那就沒問題了。我要在病房值班。我能夠瞭解到治療的全過程,包括用藥時間、劑量、療效。你待在實驗室裡做你那部分事情。單細胞那東西用不了你全部時間。」

  肖恩咬緊嘴唇,認真地考慮珍妮特的建議。他事實上也考慮過偷偷地搞成神經管細胞瘤研究。他最大的障礙正好是珍妮特所處地位能幫助他克服的,即向他提供臨床數據和資料。

  「你得向我提供病歷卡,」肖恩說。他不得不對此表示懷疑,因為珍妮特一向是醫院規章制度的模範遵守者,事實上,她從不違反任何規章制度。

  「只要找得到一台複印機,我想不會有問題的,」她說。「我還需要所有藥物的樣本,」肖恩說。

  「很可能由我自己給病人發藥,」她說。

  他歎了口氣。「一切都是未知數,看上去那麼渺茫。」

  「拿出點精神來,」珍妮特說。「今天怎麼啦?換角色啦?平時總是你說我過著庇護的生活,說我從來不敢冒險。而突然之間,我變得富於冒險精神,而你卻婆婆媽媽起來。

  你那一向引以自豪的叛逆精神到哪裡去了?」肖恩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同我談話的這位女士是何許樣人?」他故意半文不白地說。他暢懷大笑。「好啦,你說得對。我是個不試就打退堂鼓的懦夫。讓我們試一試吧。」珍妮特用雙手摟住肖恩,肖恩也擁抱她。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都看著對方的眼睛,親熱地接吻了。

  「既然我倆的密謀已大功告成,就讓我們上床吧,」肖恩說。

  「再忍耐一下,」珍妮特說。「如果你是指一起睡覺的話,現在還不到時候。

  等我們認真商量兩人的關係以後再說。」

  「噢,別這樣,珍妮特,」肖恩發出哀求聲。

  「你有你的房間,我有我的房間,」珍妮特說著擰了一下肖恩的鼻子。

  「一定要先認真商量,我不是說著玩的。」

  「我累得沒精神再同你爭論了,」肖恩說。

  「那好,」珍妮特說。「我要的是商量,而不是爭論。」晚上11點半,福布斯研究大樓裡除了值班的警衛,只有弘熙一個人還留在那裡。他懷疑入口處的那個警衛已經在崗位上睡著了。弘熙是9點鐘戴維·洛溫斯坦離開後來這裡的。他呆在這裡不是為了搞研究,而是等一份傳真。他知道東京目前正好是第二天下午一點半。通常,他的頂頭上司要到午飯後才能接到老闆關於他的報告所作的指示。

  就在這個時候,傳真機的接受信號亮了。弘熙迫不及待地撕下電文。他戰戰兢兢地坐下去,讀電文上的指示。

  第一部分不出他所料。須下公司的老闆對哈佛研究生突然出現感到不安。他們認為這違背了同福布斯中心達成的協議的精神。指示中強調,公司認為癌症的診斷和治療將是二十一世紀生物技術和藥物學方面的最大成果。

  他們認為此舉的經濟利益將遠遠超過二十世紀抗菌素的發明。

  電文的第二部分使弘熙大失所望。電文說老闆不想冒險,要弘熙打電話給田中,讓田中去調查肖恩·墨菲的情況並採取相應行動。如果確認墨菲已構成威脅,就馬上把他帶到東京來。

  弘熙把傳真電文紙拿到水池燒掉,然後放水把紙灰全部沖掉。他注意到自己的手在發抖。

  弘熙原指望東京的指示能使他平靜下來,結果卻適得其反,他反而變得更加焦慮不安。上司覺得他弘熙已無能力處理這個局面,這可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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