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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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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吱吱地叫著。氣動刹車的排氣聲讓人什麼也聽不見。車一停,門馬上開了。 「如果能讓這位女士安心,我樂意下車。」那人說。 有幾個乘客下了車。其他人還是瞪著瑪麗莎。乘警用身子阻著門不讓關上,詢問地看著瑪麗莎。 「我會安心的。」瑪麗莎說。但突然間她又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反應過分了。 那人聳聳肩,下了車。車門幾乎立刻關上。列車向前一沖,又開動了。 「現在好了吧?」警察問。 「好多了。」瑪麗莎說。那人下車叫她松了一口氣,可是接著又害怕警察會問她的身份。於是她趕緊道了謝,扭過頭去。警察接受了這個暗示,知趣地走了。 瑪麗莎意識到所有的眼睛還在瞪著她,羞慚之極。一等火車靠了下一站,她立刻下了車。到了街上,她心中還是沒來由地害怕那人又找到了什麼辦法跟著她。一看見計程車,立刻攔下,坐回帕爾默大飯店。 進了計程車她稍感安全了,也能控制自己了。她知道自己得越級上告,可是不知道該向什麼部門投訴。她推論出有一個大陰謀,可是並不清楚具體的內容。更糟的是她沒有證據。有的只是幾個極富暗示性的事實。 她想還是按計劃去紐約好。先把關於暴發的推論證明無誤,然後再決定找什麼人反映。同時她希望拉爾夫已為她找到了好律師。說不定他就能料理一切了。 一到飯店,她就直奔自己的房間。自己目前這樣疑神疑鬼,還是儘早離開為妙。她真後悔自己用了信用卡,因而也就暴露了真名實姓。從亞特蘭大到芝加哥的機票她用了現錢和假名。她應當用同樣的辦法住旅館才對。 她乘電梯上樓,心中打定了主意。草草收拾一下就去機場吧。打開房門,她把錢袋和公文包向桌上一扔,就奔浴室。從眼角瞥見有什麼東西飛來。她下意識地低下頭去。即便如此,她還是給打得朝前騰起,越過最近的一張床,落在兩張床當中的地板上。抬頭一看,正是那個下了火車的人在向她走來。 她慌忙朝床底下鑽去。但是那人用正常的一隻手拽住她的裙子,拖她出來。 瑪麗莎一翻身,雙腳亂踢。一樣東西從那人手上掉下來,落在地板上發出金屬的聲響。一支手槍!瑪麗莎猜想,更加害怕了。 那人彎腰去揀搶了。瑪麗莎在靠門邊的床底下匍匐爬行。那人回過身,先朝一張床下探了一眼,又看第二張。瑪麗莎正在底下哆嗦。他伸出巨掌,一抓落空,便趴下身子,朝床下一撲,抓到了瑪麗莎的一隻腳踝,便拖向自己。 這是當天的第二次了,瑪麗莎尖聲大叫,再次亂踢亂蹬。終於掙脫了那人的手,轉眼又回到了床下。 那人似乎厭倦了這樣的拉扯,把槍扔在床上,全力向她撲來。但是瑪麗莎已趁機滾到了床的另一側,起身向門口奔去。她剛剛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那人已躍過床來揪住了她的頭髮,扭轉了她的身子,將她扔向梳粧檯。咪當一聲,梳妝鏡倒下來摔得粉碎。 那人飛快地探頭看了一下走廊,回手關上門,扭上鎖。瑪麗莎向浴室跑去,順手從床上抓起她以為是槍的東西。還差一點她就把門關上了,可是那人追到了。 瑪麗莎只好回身用雙腳頂著門,背靠著浴池借力,想不讓歹徒把門推得更開。可是那人畢竟有力得多,只見門一寸一寸地開大,那人可以伸進手來,用僵直的肘關節抵住門框了。 瑪麗莎看了一眼牆上的電話。可是不站起身就夠不著。又看看手上的武器,疑惑著如果朝牆上開一槍,會不會把那人嚇跑。這時候她才發現,她手握的是一支氣動接種槍。她以前在兒童醫院做大批的疫苗接種時用過。 門已經開得足可以讓那人更自由地活動手臂了。他瞎抓亂摸,終於又一把捉住了瑪麗莎的腳踝。瑪麗莎別無選擇了,便把接種槍抵住那人的小臂,扣動了扳機。那人發一聲喊,立刻縮回手臂,門砰地關上了。 瑪麗莎聽著那人竄出房間,打開前門狂奔而去。回到臥室,她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不料又被強烈的消毒液味嚇了一跳。她把接種槍顫巍巍地轉向自己,查看槍口。單憑直覺她就知道槍裡含的是艾伯拉病毒。自己聞到的消毒液是用來保護操作人不受傳染的機制之一。這一下她真的嚇壞了。她可能殺了一個人,也還可能觸發一場新的暴發!她迫使自己鎮靜下來,小心翼翼地把接種槍放進從廢物筒上取下的塑料垃圾袋,又從桌下的廢物筒上取下另一隻塑料袋,套住第一隻,緊緊地紮起來。她猶豫再三該不該報警,最後還是算了。報警無濟於事,那人早已逃之夭夭。如果槍裡確實是艾伯拉,那人又不願被人發現,警察是不可能悄悄抓住他的。 瑪麗莎朝走廊裡張望了一眼。空無一人。她把「請勿打擾」的小牌掛上,帶著自己的東西,包括那支接種槍,來到底層清潔工工作區。那兒沒人。她找到一瓶來蘇爾藥水,把塑料袋外部消了毒,然後洗了手消毒。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預防辦法了。 旅館大廳裡有足夠的人叫瑪麗莎覺得安全。就在那兒打了電話給伊利諾伊州流行病署,說帕爾默大飯店2410房間可能被艾伯拉病毒污染了。她沒報姓名,也不等對方問話,就掛斷了電話。 下一步她打電話給塔德。這樣忙個不停叫她避免去想剛剛發生的事件。塔德得知她正處於歇斯底里的邊緣時,最初的冷淡終於消融了。 「現在到底怎麼啦?」他問。「瑪麗莎,你一切都好嗎?」 「我不得不請你幫兩個忙。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之後,我曾發誓再也不找你了。現在我又別無選擇。第一,我需要一瓶洛杉磯暴發的康復血清,你能交捷運公司連夜送來紐約的廣場大飯店,交給卡羅爾·佈雷福德嗎?」 「卡羅爾·佈雷福德是什麼鬼東西呀?」 「請你不要問任何問題。」瑪麗莎說,強忍著不哭出聲來。「這個時候,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卡羅爾·佈雷福德是她大學時的室友,又是她從亞特蘭大飛芝加哥時用的假名。 「另一件事是,我有一個包裹,也交捷運公司連夜寄給你。千萬不要打開它。把它帶到特級控制實驗室去藏起來。」瑪麗莎停了一停。 「就這些嗎?」塔德問。 「是的。」瑪麗莎說。「你能幫這個忙嗎,塔德?」 「我想可以。」塔德說。「聽起來沒有什麼不好。」 「謝謝了。」瑪麗莎說。「過幾天我就能向你解釋一切了。」 她掛斷電話,又用旅館負責電話在紐約廣場區的威斯汀旅館訂了一個房間,用的是卡羅爾·佈雷福德的名字,當天晚上住。做完這些,她掃視了帕爾默大飯店的大廳一眼。似乎沒人注意她。她相信飯店會把帳記在她信用卡上的,便不去簽出,直接走了。 她先到聯邦捷運公司辦事處。辦事員極其友善。瑪麗莎一說那是一種疫苗,亞特蘭大第二天需要用,他們就幫忙把塑料袋裝入一個打不破的金屬盒。看到瑪麗莎的手不住顫抖,他們還主動幫她寫了地址。 出了辦事處,她招呼一輛計程車去奧哈爾機場。一坐進車,她就檢查自己的淋巴結和咽喉是否發炎。她以前跟艾伯拉相遇過,但是從沒有如此之近地接觸過。一想到那人想給她注射病毒,她又不寒而慄起來。事實又成了個殘酷的反諷。她唯一能夠逃脫的辦法又是給那人注射了病毒!她希望那人知道,康復血清有保護作用,不過要在症狀發作之前使用才行。那人恐怕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那麼倉惶地逃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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