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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那人走向一張圓桌,上面是一本本黑色的活頁夾。她找出了一本,翻到M打頭的一頁,對瑪麗莎解釋說,議員名字後面的數碼代表微縮膠捲盤。接著她帶瑪麗莎來到一個碩大的膠捲盤架前,撿出了所找的,裝上顯微閱讀機。「你要查哪一次選舉?」她問,準備打入相應的號碼。

  「最近的一次吧,我想。」瑪麗莎說。她自己還不清楚要找的是什麼呢;或許只是什麼能把馬卡姆跟杜布切克或CDC聯繫起來的線索吧。

  閱讀機嗚嗚地開動了,一份份文件閃爍著掠過屏幕。速度太快,看來只是一串串模糊的黑點。那人按了一個鈕,演示給瑪麗莎看如何調整速度。「如果需要,五分錢複印一份,只要把硬幣塞進這兒就行。」她指著一個硬幣槽說。「有問題喊我一聲。」

  瑪麗莎既被這架機器,也被所能查到的資料吸引住了。馬卡姆競選連任的財源相當可觀。讀著捐助者的姓名住址,她發現他不僅僅得到他所在的德克薩斯選區、而且也有來自全國各地的捐助。這是不同尋常的。通常只有眾議院議長或眾議院賦稅委員會主席才有此殊榮。她還發現,捐助人士部分是醫生。難怪馬卡姆有那麼多關於醫療衛生的議案了。

  名單是按字母順序排列的。她仔細查了D字打頭的,沒有找到杜布切克。她心想,自己真是氣糊塗了。杜布切克哪裡有錢去影響一個權勢顯赫的議員呢?即使他跟馬卡姆有關係,那也不會是經濟關係。瑪麗莎自個兒笑起來。還說塔德天真幼稚呢!

  不過她還是複印了一份所有捐助人的名單,準備有空時再瀏覽一遍。她看到一個有六個孩子的醫生,分別以自己和每個家庭成員的名義捐了最高限額。這可真是全心全意的支持了。在個人捐助者名單之後,還有一份團體捐助者名單,其中有個叫「醫生行動大會政治活動委員會」的組織。它捐獻的款額比任何一個德克薩斯石油公司捐的還多。再一查前幾次選舉,這個組織也都在冊。顯而易見,這是一個頗有歷史和規模的組織,對馬卡姆一定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謝過那個女辦事員,瑪麗莎出了大樓,叫了一輛計程車。計程車在上下班高峰的車流裡慢慢爬行,瑪麗莎趁機又看了一遍名單。驀地她差不多失手掉落了它。拉爾夫·亨普森的大名赫然躍入她的眼睛。這太偶然了。世界是多麼小啊!不過再一想也不奇怪。拉爾夫有一點一直叫她不舒服,那就是他的保守主義。他支持馬卡姆這樣一個議員也就十分自然了。

  五點三十分,瑪麗莎步入旅館漂亮的大廳。走過一個報刊架時,她瞥見《華盛頓郵報》的頭條大標題:艾伯拉再次襲來!

  好似鐵未遇到磁極,瑪麗莎登時過去抓起一份,看了副標題:最新的瘟疫威脅兄弟之愛市。①

  ①指費城。Philadelphia在希臘語中意為有兄弟之愛的城市。

  她從提包裡翻出一枚硬幣,取了那份報紙,一邊讀,一邊走向電梯。賓夕法尼亞州的阿賓頓地處費城市郊。該地的伯森醫院發現三個艾伯拉嫌疑病人。文章描述了這個郊區小鎮蔓延的恐慌。

  瑪麗莎按了所去樓層的鈕。文章引了杜布切克的話,說他相信這次暴發會很快被控制住的,大家不必擔心。CDC已從前三次暴發中得到了足夠的經驗。

  彼得·卡博,費城「同性戀權力」組織的領袖之一說,他希望傑裡·法威爾①注意這樣一個事實:雖然這種病跟艾滋一樣來自非洲同一地區,但沒有一個同性戀者患有這種新的遠比愛滋更危險的病。

  ①傑裡·法威爾,美國當代著名的福音傳教士,曾認為艾滋病的流行是同性戀造成的。

  回到房間,瑪麗莎翻到照片版。警察在伯森醫院大門口設障的照片讓她回憶起菲尼克斯的景象。她讀完那篇報道,把報紙放在桌上,從鏡子裡看著自己。雖說是在度假,也正式離開了艾伯拉組,她覺得還應當去親自瞭解詳情。她對解決艾伯拉之謎許下的諾言叫她別無選擇。她進一步自圓其說地告訴自己,費城跟華盛頓比鄰相連,她甚至可以坐火車去。一轉身,瑪麗莎開始收拾東西了。

  出了費城火車站,瑪麗莎坐計程車去阿賓頓。結果車費遠遠超過她的預計。幸好錢包裡夾著幾張旅行支票,司機也肯收。在伯森醫院外面,瑪麗莎遇到了報紙照片上的那道路障。嘗試通過之前,她先問一個記者這兒是不是被隔離檢疫了。沒有,那人回答。警察在場是為了萬一隔離檢疫令下來能馬上實施。瑪麗莎對一個警衛揚了揚CDC的證件。警衛什麼也沒問就放她進去了。

  醫院嶄新而漂亮,很像洛杉磯和菲尼克斯艾伯拉暴發的場所。瑪麗莎走向問訊台,心想為什麼病毒偏要襲擊這些高雅的新建築,而不是紐約和波士頓那些髒亂不堪的市中心醫院呢?

  大廳裡人來人往,不過沒有像在菲尼克斯所見的那種騷亂。人們有點憂慮但並不恐懼。問訊台的人告訴瑪麗莎,病人都在六樓的隔離病區。瑪麗莎朝電梯走去。那人突然叫道,「對不起,那兒不接待訪客。」瑪麗莎又亮出了CDC的證件。「對不起,醫生。乘最邊上那個電梯。只有它是上六樓的。」

  出了電梯,一個護士請她馬上穿戴防護用具,卻沒有問瑪麗莎上來幹什麼。瑪麗莎非常樂意戴上口罩。它既能保護健康,也能掩蓋面貌。

  「請問,這兒有CDC的醫生嗎?」她問,把兩個在護士台後聊天的護士嚇了一跳。

  「對不起,沒聽到你過來。」年紀稍大的一個護士說。

  「CDC的人一小時左右前離開了。」另一個回答。「我記得他們說是去樓下行政辦公室。你可以去那兒看看。」

  「沒關係。」瑪麗莎說。「三個病人情況怎麼樣?」

  「現在是七個了。」第一個護士說。接著她問了瑪麗莎的身份。

  「我是CDC來的。」她說,故意不說名字。「你們呢?」

  「倒黴呀,我們是平時負責這個病區的註冊護士。我們過去常常隔離那些抵抗力低的病人,從沒對付過這種致命的傳染病病人。真高興你們來。」

  「一開始是有點害怕。」瑪麗莎同情地說,一邊大膽地走進護土台。「不過呢,我經歷了前三次暴發,都沒出事。」瑪麗莎沒有說出自己的害怕。「病歷是在這兒還是在病房?」

  「在這兒。」年長的護士指了指牆角的架子。

  「病人目前狀況如何?」

  「糟透了!我知道這樣說不夠專業化。可是我還從來沒見過更嚴重的病人呢。我們實行了二十四小時的特別護理。可是不管你怎麼想辦法,他們還是越來越壞。」

  瑪麗莎很理解這個護士的沮喪。垂死的病人一般總是叫人灰心喪氣的。

  「你們有誰知道哪個是最早住院的嗎?」

  年長的護士走近瑪麗莎坐的地方,把病歷夾嘩啦嘩啦翻撿了一番,揀出一份遞給她。「亞曆克西醫生是第一個。真奇了,他居然能拖到今天。」

  瑪麗莎打開病歷。記錄的症狀都是她耳熟能詳的,只是沒提到出國旅行、動物實驗或跟前三次暴發的聯繫。她倒是發現亞曆克西是眼科主任。瑪麗莎心中一驚,難道杜布切克竟然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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