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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案件之間一個連貫的因素是每個謀殺現場都有一張紙牌,兇手顯然是要告訴人們同一個人對這些謀殺負責。為什麼是這樣?每天謀殺一位顯要人物,這肯定是一個精神病息者,是另外一個曼森。但又有所不同,甚至有很大的區別。這些受害者是被有計劃地殺死的,不是由於一時的衝動。看來好象是一種有控制的「希爾特·斯格爾特」,而且聰明過人。

  與精神病患者殺人不同的是,每次的殺人手段都不一樣。連續殺手總是用同一種方法行兇,一次又一次地反復,就象「薩姆之子」一樣。莫非兇手是在向他自己,向其他人,甚或向社會表明某種東西?他還會殺嗎?莫非他要從頭至尾幹完黑桃的全部13張,然後是全副紙牌——52位受害者?那就是世紀性的恐怖表演。他咽了一下,嘗到了自己嗓子眼裡的酸膽汁味。一陣突如其來的夏季暴風雨遮黑了天空,打斷了他的思索。他開亮辦公室的燈,被突然的亮光刺得眨了眨眼。

  他向後靠在椅子上,望著窗玻璃上水流的變化。開始是單個的雨滴,再變成流淌不息的水柱,不到一分鐘時間,窗子上已經形成小瀑布。現在,傾盆的大雨象令人恐懼的鼓點敲擊著房子的石板屋頂。路上為數不多的幾個行人忙不迭地搶著使勁往避雨的地方擠。一個不服氣的男孩子渾身淋得透濕,正推著自行車越過被滿街的雨水猛衝下來的人們幾天來在街上亂扔的東西,身後濺起一片水花。

  就象來時那樣快捷,雨突然地停息了。天空出現亮光,太陽從一堆旋轉的黑色雲牆後面透露出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希望能看到一道彩虹,那七彩的顏色可能為他提供兇手的線索。

  從兒時起,那鮮豔的彩虹就使他著迷。當他只有7歲的時候,祖父就曾為他講述到彩虹的另一端去尋找純金壺的事情。「沿著投圈一直向前走,我們就能找到,」他對他說,那情景至今歷歷在目,老人已是滿頭銀髮,關節炎使他腰彎腿跛,可他依然冉愛這一大自然的奇景,喜愛太陽照射在小小水珠上產生的這種絢麗生動的色彩。

  天上沒有彩虹,沒有彩色的拱圈為他指路。或許他的難題會象夏季的暴風雨一樣來去匆匆,太陽會重新普照大地,事情就是這樣。他坐在辦公桌前重新拿起了鉛筆,他必得更深刻地挖掘,更艱難地思考。鉛筆的橡皮頭敲在紙上砰砰作響,他沒有介意。現在仍沒有答案,甚至連像樣的推斷都沒有。

  一個全國聞名,頗受尊敬的聯邦法官被害,兇手使用的是惡魔般精巧而又簡單的計劃。鄧普西確信是毒殺,很可能是箭毒。多克·布羅迪止在化驗,肯定沒錯。突然,一個問題使他一驚。黑桃K、Q、J都有,A到哪裡去啦?黑桃A不見了。

  下午一點還不到,「揚基快帆」酒吧就已經擠滿了人。人們噴吐的煙霧使房間顯得更小了。店主跟法羅打了一聲招呼,給他指了指角上的座位。透過霧靄,法羅可以辨認出與格斯·貝利坐在一起的一個強壯的男人的輪廓,便沖著他們擠過去。

  「湯姆·法羅,見見喬·多孔,」貝利說。多孔摘下了他的銀邊太陽鏡。

  法羅差點沒笑出聲來。這名字可太恰如其分了,這傢伙真象一塊大海綿,禿頭象圓圓的大南瓜,一隻花椰菜狀的鼻子,臉上的肉軟遝遝的,好象要流下來似的,中間還點綴著大個的麻子,一雙靈活的小眼睛深深地埋藏在暗棕色的眼窩裡。這就是多孔,看一眼就會知道這頓午餐不會是很好吃的。法羅執勤時從不飲酒……可是……他又看了一眼多孔,對女招待說:「貝克酒。」

  「要兩份,」貝利加上一句。法羅暗自好笑,。貝利根本不會喝酒,他是兩杯啤酒下肚就要爛醉如泥的人。可是眼下,貝利不得不陪著多孔喝。

  「特幹馬提尼,要快,」多孔要了酒,他的聲音象嘶啞的耳語。

  女招待轉過身對男招待喊道:「兩個德國佬一個白嘮叨。」她回轉身,用一塊濕布抹去桌上的碎麵包屑。她俯下身的時候,法羅看到她穿的T恤衫上模印的快帆船張開了全部的風帆。

  「游泳池生意怎麼樣?,法羅問道。

  「是檯球,」多孔糾正說,「還不錯,感謝回力球挽救了布裡奇波特。人群擠生意旺嘛。」

  用過醃牛肉三明治之後,接下來有半個鐘頭的時間,他們簡直沒什麼話說。多孔的檯球室是人所共知的口子,是費爾波特地下社會的主要出口,多孔的聯繫從這裡延伸到各個方向。兩年前貝利在一次摩托車事故中救過多孔的愛子一命,他為那個孩子止住動脈大出血,直到救護車開到。多孔給貝利寫過一封推薦信,可直到如今他從未使用過。

  咖啡過後,貝利亮明瞭來愈。「我們有三個人被殺,你聽說過什麼沒有?」

  多孔靜靜地坐著抽一支古巴粗雪茄,聽到第三個人被謀殺的消息他一點驚奇的表示都沒有。最後,他神色黯淡地搖搖頭,濃重的煙霧被攪地亂轉。

  法羅和貝利交換了一下目光。法羅說了話:「什麼也沒有?」

  「沒有,」多孔誠懇地說,在桌上張開他粗圓的手,「嗯……請相信我……我問過左右的人。」

  「是嗎?」貝利問道,他黝黑的臉上顯出失望的神色。

  多孔慢慢地環視整個房間,感到滿意後,用沙啞的音調耳語著,露出他的黃牙。「沒有關於謀殺的消息,可是……」他的頭又開始來回轉動,把一口粗雪茄的煙雲噴到法羅的臉上,「我們聽到了你們鎮上一些別的事情。」

  「什麼事?」法羅的喉嚨咽了一下。

  「古怪的錢和烈性麻醉藥,」多孔用他精短的手指劃著說,「獨立行動,但是數量很大,真正的大買賣……我就知道這些。」

  法歲和貝利再次交換目光,二人臉上都有不相信的神色。

  「我就知道這麼多,」多孔又說一遍,「可是……我還要再打聽。殺人……總是不好。」

  又過了幾分鐘,多孔離開酒店之後,貝利厭惡地說:「我們碰上了三次謀殺案,這塊大海綿又給了我們一個悶葫蘆。」

  「你能想像出來嗎?古怪的錢和烈性麻醉藥。我們在費爾波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類的問題。看來我們需要新的消息來源。」法羅狠狠地吸了一口蒂帕裡洛,吐出一個完整的煙圈。

  午飯之後,賴斯馬上向鄧普西報告了他與奧科諾基公寓夜班守門人斯坦厄普的談活細節。

  「這個大笨蛋真的用電梯把兇手帶到了法官的房間,用自己的萬能鑰匙給他開了門。那人假扮成阿克米電視服務公司的修理工,我查問過,阿克米公司沒有啟用和斯坦厄普提供的形象相似的人。他說是一個白種男人,高約6英尺,35到40歲,體重190到兩百磅,濃密的黑頭發,飄垂的黑鬍子,長著一雙機敏的藍灰色眼睛。」

  「兇手確實給了斯坦厄普一張阿克米公司的業務卡片,上面的名宇是阿爾溫·羅斯。阿克米公司說,羅斯三個月之前就不幹了,他已經移居芝加哥。我核查過,」賴斯歎了口氣,「他還在那兒。此外,羅斯的身高大約是5英尺4英寸,體重140磅。」

  鄧普西很認真地聽完,然後說:「業務卡片很容易弄到,他們每天都送出許多,這事就算了。可是對兇手的描述我很感興趣,這是我們得到的第一個真正的線索。」他的臉上出現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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