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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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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貝絲凝視著他,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德克爾想,這回我可真的把事情搞砸了。我怎麼就不能把嘴閉上呢? 貝絲的目光十分專注。 「我想,是我說得不是時候。」德克爾說。 貝絲沒有答話。 「我們能再退回去嗎?」德克爾問,「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好嗎?」 「你再也退不回去了。」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 「而且這一切已經發生了。」 「是的,已經發生了。」 「你會後悔的。」貝絲說。 「你想讓我離開這裡?」 「天哪,不。我想讓你親親我。」 等德克爾意識到時,他的雙臂已經緊緊摟住她了,而貝絲的雙手也已觸到了他的後脖頸。他不禁顫抖了一下。他們親吻時,他似乎覺得透不過氣來,他從未體驗過如此震顫心靈的碰撞。他們長時間地、深深地親吻著。德克爾開始發抖,他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這種反應。他曾作為特種部隊成員和情報特工無數次拿著生命去冒險,也曾經歷過最令人心驚膽寒的恐懼。現在他正在體驗的這種情感,具有恐懼的所有表面症狀,但其實質卻是截然不同的。這是瘋狂的喜悅。他的指尖有些麻木了,他的心隨著胸脯的起伏怦怦直跳。他解開她襯衫的鈕扣,跪了下來,親吻著她那光潤平滑的腹部肌膚。她身體一抖,順勢倒了下去,將他也帶倒在地板上。他們擁抱著,翻滾著,深深地親吻著。他似乎覺得自己飄了起來,離開了肉體。同時,他的意識中又只有自己的肉體和貝絲的肉體。他想就這樣親吻她,撫摸她,一遍又一遍地永遠持續下去。 德克爾睜開雙眼,盯著平頂天花板上的桁架和椽子。晚霞透過窗戶投射進緋紅的光束。貝絲靜靜地躺在他的身旁。實際上,她已有幾分鐘沒說一句話。但沉默的時間太久,德克爾有些沉不住氣了。他擔心她正處在懊悔的痛苦反思之中,為對死去的丈夫不忠而感到內疚。她緩慢地動了一下,轉身朝向他,撫摸著他的面頰。 他想,看來一切正常。 貝絲坐了起來,掃了一眼身下坐著的磚地。他們正在她存放自己繪畫作品的那個房間裡,被包圍在絢麗的色彩之中。「激情是極其美妙的,但有時要為此付出代價。」她輕聲笑了笑。「就說這些磚吧,我敢斷定我的後背被它們擦傷了。」 「我的膝蓋和胳膊時也被搓去了一層皮。」德克爾說。 「讓我看看。哎喲,」貝絲說,「假如我們再瘋狂點,就得看急診了。」 德克爾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不能自持。他沒完沒了地笑著,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貝絲也笑了,這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她朝他靠過去,再次親吻了他,但這次的吻充滿了溫情與愛慕。她撫摸著他結實的下巴。「你剛才說過的話,在我們——算數嗎?」 「完全地、徹底地算數。任何詞語似乎都不足以表達我的心情,我愛你。」德克爾說,「我太愛你了,以至於好像在此之前我對自己一直一無所知,好像我從來沒有真正地活過似的。」 「你沒說過你不僅是藝術評論家,還是個詩人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德克爾說。 「我現在就想知道所有的一切。」貝絲又吻了他一下,然後站了起來。 德克爾欣賞著她的裸體,咽喉有些發緊。她的身體,無論是外形,還是其柔韌程度,都酷似運動員,這不禁使德克爾聯想到古希臘雕刻家所塑造的性感的裸體女人形象。 「你身體左側的那塊東西是怎麼回事?」貝絲問。 「我的左側?」 「我是說那塊疤。」 德克爾低頭看了看。那是塊凹凸不平的疤痕,有手指尖大小。「噢,那只不過是——」 「你的右大腿上還有一塊。」貝絲皺著雙眉,跪下來仔細查看。「雖然我不太懂,但我想說——」 德克爾想不出避免這個話題的辦法。「這些都是槍傷。」 「槍傷?這究竟是怎麼——」 「我不太懂得如何隱蔽自己。」 「你在說什麼呀?」 「我是1983年入侵格林納達的美軍特種部隊成員。」德克爾又一次感到傷心,因為他不得不對她撒謊。「槍聲響起時,我沒能及時趴下。」 「他們發給你獎章了嗎?」 「為這種愚蠢的行為?」德克爾咯咯地笑起來。「我得到的是一枚授予受傷士兵的紫心勳章。」 「這些傷疤看上去很痛。」 「一點兒也不痛。」 「我能摸摸嗎?」 「請便。」 她用手指輕柔地撫摸他體側凹陷的疤痕,然後又撫摸大腿上的那一塊。「它們真的不痛嗎?」 「冬季潮濕的夜晚裡偶爾會痛。」 「痛時告訴我,我知道怎樣使你感覺好受些。」貝絲俯下身去,吻了吻一塊傷疤,又吻了吻另一塊。「這些傷疤不礙事吧?」她問道。 「一切正常。遺憾的是我住軍隊醫院時,沒有像你這樣的護士。」 「要是有我這樣的護士,你就別想睡覺了。」貝絲偎依在他的身旁。 「睡覺並不是最重要的。」德克爾說。 他與她靠得很近,享受著她的體溫。有幾分鐘,他們誰也沒動,也沒有講話。透過窗戶,緋紅色的餘輝越來越凝重了。 「我想,該去沖個淋浴了,」貝絲說,「你可以用客廳外的那個浴室,或者……」 「或者什麼?」 「我們共用我的浴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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