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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緊接著另外一幅畫像闖入她的腦海。那是她的媽媽,不時地看著門口,等著他回家,想著他在外是不是平安無事。她到監獄探望他,把要跟他討論的事項列成清單,每次探監都要把凱特打扮得花枝招展。出獄的日子臨近了,她又激動不已,好像他他媽的是個什麼拯救世界的英雄,而不是小偷。傑克的話又讓她想起來了,並狠命地咬齧著她的心。他說她的一生是個謊言。他希望她同情那個曾經將她拋棄不管的人。好像是他盧瑟·惠特尼而不是凱特受了委屈似的。好了,傑克你就見鬼去吧!她感謝上帝幫她作出了不嫁傑克的決定。一個跟她說這些惡毒、糟糕的話的人不配娶她。但盧瑟·惠特尼對即將發生的一切都是罪有應得的。也許他沒有殺那個女人。但也許是他殺的。決定兇手是不是他不在她的工作範圍之內。但她可以確保創造機會,讓陪審席的男女陪審員們作出這個決定,這是她的工作。無論如何,她的父親該蹲監獄。至少在那裡他就傷害不到別人的情感了,在那裡他就不能接著毀滅生靈了。

  這最後一個想法使她同意了,她同意幫忙把她的父親移交到警察手裡。

  弗蘭克起身告辭。他感到內疚,感到一陣刺痛。他沒能對凱特·惠特尼全說實話。事實上,他沒有告訴她那個最關鍵的證據,而對她撒了彌天大謊,唯一透露的就是她父親碰巧在犯罪現場這個價值好幾百萬元的問題。現在他非常不自在。執法人員有時也得撒謊,就像任何人一樣。可這種開脫絲毫沒有減輕他內心的自責,況且他那番謊言的受害者是自己曾經肅然起敬、此刻又深表同情的人。

  第十八章

  凱特當晚就打了電話。弗蘭克不想浪費時間。電話機上主人的錄音讓她愣了一下。這麼多年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那個聲音。從容、幹練、富有節奏,就像步兵訓練有素的跨步聲。聽到那聲音,她居然渾身打顫。她鼓足勇氣才說出了那幾句簡單的、意在誘使他步入圈套的話。她不斷地提醒自己他有多麼的機警和詭詐。她想見他,想和他說話,越快越好。她不知道這個詭計多端的老精明會不會嗅到圈套。她又想起她們父女倆最後一次面對面的情景,她意識到他再也不會看到昔日重現了。當年的那個小姑娘把自己最珍貴的秘密告訴他,他根本不可能把欺騙這個詞同當年的那個小姑娘聯繫在一起。然而還得欺騙他。

  約莫一個小時過去了。電話響了。她伸手去拿聽筒。此時,她真的希望自己壓根兒就沒有答應弗蘭克的請求。坐在餐館裡醞釀一個抓獲殺人嫌疑犯的計劃與親自參與一個旨在把自己的父親移交到當局手中的荒唐騙局是迥然不同的兩件事。

  「凱蒂。」她感到對方的聲音有些輕微的變調,還混和著一絲疑惑。

  「你好,爸爸。」她很開心,這些話居然能脫口而出,因為這個時候她似乎連最簡單的思想也不會表達了。

  她的住所不太理想。他能夠明白這一點。因為那樣會顯得過於親近,過於密切。他的住所也不合適,原因很明顯,這一點她也知道。他提議可以到中立地帶會面。當然,他們可以這樣做。她想要說話,他自然想聽,迫不及待地要聽。

  約定了時間,是明天下午4點。地點是她辦公室附近的小咖啡店。白天的那個時候顧客稀少,比較安靜,他們倆可以不緊不慢地談心。他會到場的。她堅信,除了死亡之外是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擋他前來這裡與她會面的。

  她掛上電話又給弗蘭克打電話,告訴他會面時間和地點。說著說著,她終於明白了她在做的都是些什麼。她感到突然之間一切都已崩潰下來,無法加以阻止。她砰地扔下了聽筒,淚水奪眶而出。由於用力過猛,她痙攣起來,然後一頭栽倒在地板上,身上每塊肌肉都在抽搐。整個小小的寓所裡都充滿了她的呻吟和嗚咽,就像氣球裡充滿了氦氣,隨時都要發出猛烈的爆炸聲。

  弗蘭克真的後悔自己沒有及時掛上電話。他沖著聽筒大吼大叫,可對方根本聽不見。其實就是讓她聽見了也沒有什麼作用。她做得對,她沒有什麼可羞恥的,也沒有什麼可內疚的。他終於放棄了努力,掛上電話。此時,他就要逼近獵物的亢奮突然間消失了,就像燃盡的火柴那樣熄滅了。

  他的問題最終有了答案。她依然愛他。作為一名探長,塞思·弗蘭克想到這裡便心煩意亂,但最終還可以克制;而作為三個孩子的父親,塞思·弗蘭克想到這裡便淚眼模糊,他突然發現他已不像以前那樣十分熱愛自己的工作了。

  伯頓掛上電話。弗蘭克探長果真信守諾言,他邀請這位特工處的特工參與追捕。

  數分鐘之後。伯頓來到拉塞爾的辦公室。

  「你不用告訴我你的行動方案。」拉塞爾看上去憂心忡忡。

  伯頓暗自好笑。又拘謹起來了。果真不出他所料。又想把事情儘快了卻,又不想染指。

  「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告訴總統我們的行動地點,務必記住。然後你他媽務必要總統在我們行動之前轉告沙利文。他必須照辦。」

  拉塞爾滿臉不解。「為什麼?」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要記住一句話,按我說的去辦。」拉塞爾正要發作,他已經出了大門。

  「警察局已確定無疑就是他嗎?」總統的聲音裡明顯有一絲焦慮。他正在伏案工作,這時才抬起頭來。

  拉塞爾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她停了下來,看著總統。「嗯,艾倫,我琢磨著如果不是那個人,他們又幹嘛那麼費氣力要逮捕他呢?」

  「他們以前並不是沒有出過差錯,格洛麗亞。」

  「這沒什麼好爭的。」

  總統合上了他正在審閱的文件,站起身來,從窗戶旁俯視著白宮的庭院。

  「如此說來,這個人過不了多久就要遭到拘禁了?」他轉身看著拉塞爾。

  「看來是這樣。」

  「那又該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最精心構築的計劃有時也會出岔子。」

  「伯頓知道嗎?」

  「整出戲看來都是伯頓導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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