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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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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德轉過頭,目光落到戴身上。有時候他真弄不懂為什麼他的很多合夥人不是十足的白癡就是目光短淺。戴是個雇傭合夥人,在洛德看來,戴的唯一強項是會說七種語言而且很會拍沙特阿拉伯人的馬屁。 「我倒不擔心那個,羅恩。如果這是個國際陰謀活動,你這種小人物還不夠格。而且,如果他們盯准了你,那你將必死無疑,而且事先什麼也察覺不到。」 戴手足無措地撥弄著他的領結,因為整個桌旁一圈人那無聲的嘲笑使他有些坐立不安。 「多謝你的開導,桑迪。」 「不必客氣,戴。」 柯克森清了一下嗓子。「其餘的人要確保盡一切可能協助偵破這一令人髮指的凶案。現在甚至傳聞總統本人將派一支特別調查隊伍來調查此事。大家知道的,沃爾特·沙利文曾在幾任政府的很多部門供過職,而且他還是現任總統的密友之一。我想我們可以料到那些罪犯將會很快落網的。」柯克森坐了下來。 洛德環顧了整個會議桌一周,他揚了揚眉毛,掐滅了最後一根煙。散會了。 塞思·弗蘭克坐在椅子上轉了一圈。他的辦公室是個6×6英尺見方的鴿子籠,而在這幢狹小的總部大鏤裡,這算是司法行政長官所能享有的唯一寬敞的空間了。驗屍官的報告就放在他的桌上。這會兒才早晨7點30,可弗蘭克已經坐在那兒將那份驗屍報告逐字逐句看了三遍。 他也參加了驗屍的過程。這只是警探必須要做的一些事情,原因很多。儘管可以毫不誇張他講他已參加過無數次的驗屍,但每次當他看見那像動物遺骸似的屍體在每個大學生物系學生手中撥弄來撥弄去時,他從來也沒有感到適應一些。雖然他對那情形已不再感到噁心,但事後他總是要漫無目的地開上兩三個小時的車出去兜兜風,然後才能回去定下心神來工作。 那份驗屍報告很厚,打印得非常清楚。克裡斯婷·沙利文至少已經死亡72小時了,可能還不止。屍體表面的腫脹和發酵、內部器官裡細菌的滋生和開始腐爛,這些現象都證實了所估計的死亡時間範圍是相當準確的。不過,當時房間裡也相當熱,加速了屍體的腐爛。這個事實反過來又使死亡時間的確定難度加大了。但驗屍官已經一口咬定,死亡時間肯定不少於三天。弗蘭克還有其他有關資料可以確信克裡斯婷·沙利文是死於週一的晚上,這與他們推斷的三四天的範圍也基本吻合。 弗蘭克覺得犯難了。至少已死亡三天的推斷意味著他要偵破的這個案子的線索已經很隱淡了。知情人在三四天后早就可以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了。更麻煩的是克裡斯婷已經遇害有一段時間了,可自打他接手此案以後,調查至今還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他想不起來還有哪樁案子像這樣不留任何蛛絲馬跡的。 據他們目前的推斷,除了死者和兇手外,在沙利文別墅發生的這樁凶案沒有什麼目擊者。報紙以及各大銀行和購物中心已發佈了通告,但沒有任何人前來提供線索。 他們已經向沙利文別墅附近方圓三英里之內的所有房主進行了調查。他們全都表示出震驚、憤慨和恐懼。弗蘭克從那些人眉毛的抽動、肩膀的聳起以及緊張得直搓的雙手可以看出他們內心的畏懼情緒。在這樣一個小縣,安全對他們來說甚至比什麼都顯得更讓人緊張些。然而,所有的那些情緒裡並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那些鄰居家的人也挨個受到了警方徹底的盤問。但也是一無所獲。他們也打了幾次電話詢問沙利文的家僕,他們已陪同沙利文去了巴巴多斯,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消息反饋回來。此外,他們全都有不在犯罪現場的鐵證。難以克服的困難還遠不止這些。弗蘭克將這些拋在了腦後。 他們對克裡斯婷·沙利文最後一天的行蹤也不太瞭解。她是在自己的家裡遇害的,很可能是晚上很晚的時候。可如果她的確是遇害於週一的晚上,那她那天白天都幹了些什麼呢?弗蘭克相信那些情況將會對他們的偵破工作有所幫助。 那個星期一上午9點30分,有人看見克裡斯婷·沙利文在華盛頓特區城裡一家高級美容院,那個地方要是弗蘭克送妻子去消費一趟得花去他半個月的薪水。弗蘭克得設法弄清楚那個女人是在那個地方翹首以盼晚上的樂事呢,還是某種富人慣常的光顧和消費。至於沙利文夫人中午時分離開美容院後的去向,他們的調查卻毫無結果。她並沒回到城裡的公寓去,也沒乘出租車去任何他們能斷定的地方。 如果沙利文家其他所有的人都去了陽光燦爛的南部而唯獨這個小婦人留了下來,那麼她一定要有某個理由,他想。如果那天晚上她和什麼人在一起的活,那麼那個人便是弗蘭克要查問的,或許是要給他戴上手銬的傢伙了。 可笑的是,在弗吉尼亞州,在盜竊過程中殺人並不構成一級謀殺的死罪,但有趣之極的是,在暴力搶劫過程中殺人卻要被處死。如果搶劫並殺人,那將會被處以極刑。如果盜竊而殺人,最多也只會被判個無期,這在美國其他大部分州的監獄中並不是個什麼大不了的野蠻決定。但克裡斯婷·沙利文身上戴了很多珠寶首飾。警探所得到的每份報告都表明她是個鑽石、翡翠、藍寶石等等珠寶首飾的狂熱愛好者:只要你講得出的東西,她都戴過。雖然屍體上沒有任何珠寶首飾,但她皮膚上戴戒指的地方留下的痕跡卻顯而易見。沙利文也證實說他妻子的鑽石項鍊沒了,那個美容院的老闆也清楚地記得星期一見過那串項鍊。 弗蘭克很清楚,任何一個出色的檢察官都會依據這些事實將此案立為搶劫殺人案的。罪犯當時就在那兒等著,一切都是頂謀好了的。弗吉尼亞州那些善良的人們為什麼要每年花成千上萬的美元去供一個冷血殺手吃、穿、住呢?盜竊?搶劫?誰他媽的真在乎?那女人已經死了,被某個病態的瘋子打死了。對那些法律名詞上的區別,弗蘭克並不感興趣。像很多執法人員一樣,他也覺得犯罪審判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大偏向被告一方了。他常常覺得在整個錯綜複雜的審理過程中,由於那些難纏的瑣事、技術方面的難題以及辯護律師的巧舌如簧,人們往往忽視了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有人確確實實觸犯了法律;有人受到了傷害、遭到了強姦或者是被謀殺了。這是個不折不扣的錯誤。弗蘭克無法改變這種制度本身,但他可以不斷地觸及其邊緣。 他把那份報告拿近一些,然後用手摸索著去拿閱讀用的放大鏡。他又喝了一小口很濃的苦咖啡。致死的原因:顱骨區的幾處側面槍傷,是快速、大口徑火器發射出的一顆柔頭裂開彈所造成的穿孔性傷口;另一處是第二顆構成不明的子彈由一種尚未確認的武器所射而致的貫通傷口。這用普通語言來說就是她的頭部被某種重型武器打開了花,這份報告還說明,從死亡的方式來看屬他殺,這是弗蘭克在整個這樁案子中所能看出的唯一清楚的結論,他注意到自己關於那些子彈射出的地方距死者之間的距離的判斷是正確的。槍擊的傷口周圍沒有任何的火藥痕跡,於彈是從兩英尺外射來的。弗蘭克猜測射殺距離很可能接近六英尺,但那只不過是他自己心裡說說而已,自殺的可能性已被完全排除了。但是雇個殺手來結束自己的生命也往往是一種用槍來消滅肉體的方式,那種特別的方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減少誤差的幅度。 弗蘭克把身子又往桌前靠近了一些。為什麼不止一處槍傷呢?那個女人極有可能中第一槍時就喪命了。難道襲擊者是個施虐狂,對著一具死屍乒乒乓乓打上一槍又一槍嗎?但他們卻說屍體上只有兩顆子彈,幾乎沒有某個瘋子連續射擊的任何線索。再者,就是兩顆子彈的問題了。一顆是達姆彈,另一顆很神秘。 他拿起了一隻上面有他簽名的袋子,到目前為止,從屍體上才找出一顆子彈。這顆子彈已經深入到了她的右太陽穴下面,彈頭命中時變平而且裂開了,刺入了顱骨和大腦。它所造成的衝擊波震盪著大腦的軟組織,仿佛向上卷起一塊地毯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袋中的子彈,或者說是它的遺體。他們設計了一種很可怕的射彈,它能在命中時變平然後向前深入並能撕開途中遇到的任何東西,這種子彈已按克裡斯婷·沙利文中槍的情形進行了試驗。問題是現在達姆彈到處都有,而且這種射彈的缺陷太大,彈道試驗分析幾乎沒有什麼用。 第二顆子彈是在另一顆子彈上方半英寸的地方射進的。子彈穿過整個大腦,從另一端飛了出去,留下了一個比入口處傷口大得多的大窟窿,極大地損傷了顱骨和軟組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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