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三海妖 | 上頁 下頁 |
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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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絲苔爾從丈夫僵硬的指間取出這個孩子氣的紙條,重新裝進口袋裡,瞄了瞄她的男人。他看上去仍然處於緊張狀態,然而,她繼續以更加平穩的語氣往下講。「這是我的看法。她是個嬰孩,你也像個嬰孩。她必須做點什麼來懲罰我們,懲罰你的愚蠢和我忠於你而沒站到她一邊。於是她經過一周的醞釀和不快,走開了。我醒過來,紙條放在我旁邊,她的房間空了。你也走了,你起床後,她肯定是在那兒等著,然後跑走了。到哪兒——為什麼——我不知道。整個早晨我都找你,沒有用。於是我就想,有什麼能做的?我到莫德·海登那兒。她去找考特尼先生,我們都去找頭人,他同意組織一個搜尋隊。這樣,他們已經搜尋了兩個小時。那個土小子尼赫來這兒——我們在阿爾布凱克該有這樣的好小夥子,相信我——他來這兒告訴我進展情況和人們正在幹什麼。有4組人馬朝4個方向去尋找,至於尼赫,他也在找她。」 薩姆開始搖頭,在恢復講話能力之前搖頭足有10秒鐘。「我無法相信,」他說。 「現在你可以相信,」愛絲苔爾說。「她16歲了,這都是一回事,他們都是心猿意馬,有時能做出任何事情。除了16歲之外,她對你讓她丟面子很生氣——她的親愛的父親,她可信賴的人——使她丟面子,所以她進行報復。」 「那我們能做什麼呢?」薩姆生氣地說。「就站在這兒嘮叨?」 「對,我們就是這麼做的,薩姆。我們到哪兒去找?我們不熟悉這個地方。我們只能礙事,否則就會迷路,他們又得派出搜尋隊找我們。另外,我答應大夥說我們會呆在這兒,如果有什麼消息。」 「她是怎麼了?」薩姆打斷她的話。他開始在屋裡來回走動,「從家裡出走,我的上帝——」 「關於出走我倒不那麼擔心,」愛絲苔爾說。「這不是美國,是個小島,她會跑到那兒?」 「但是她——她可能受傷——掉進洞裡——遇上野獸,一頭野豬,一條瘋狗——餓死——」 「不會。我還是不很擔憂,土人瞭解島上的每一寸土地,他們會找到她。」 「如果找不到怎麼辦?」 「他們會找到,」愛絲苔爾堅定地重申。「現在我對瑪麗還不如對她的父親更擔心。」 他站住腳。「什麼意思?」 「意思是,如果可能,他們早晚會找到她,她會平安無恙。可她呢?當他們帶她回來,你們帶她到阿爾布開克和她那幫放蕩的朋友中去,會發生什麼呢?現在,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叛逆,她要反對我們,給我們顏色看,並且會繼續這樣幹下去,除非她父親的腦袋開開竅。」 「怎麼一下子都是我的錯了?」 「我不是說都是你的錯。直到目前女兒好壞是我們的共同責任,我們盡了力,好的方面是我們倆的功勞,我們也一起創作了小小的敗筆。可是自從來這兒,薩姆,自從上周,是你,是你和我們的瑪麗。你得先解決你自己的問題,薩姆,然後我們才能解決瑪麗的問題。」 薩姆以拳擊掌,「我仍然要說我在教室裡做得對!作為父親還會怎樣?愛絲苔爾,我再次起誓,如果你在那兒——」 愛絲苔爾莊嚴地舉起一隻手阻止他,就像馬克·安東尼制止在朱利葉斯·愷撒葬禮上的群眾一樣。薩姆被這種經典的手勢鎮住了,在那兒一動不動。 愛絲苔爾控制住激動,又開始數說了。「薩姆,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說,你聽著,以後會發生什麼,由它好了。」她停了停,繼續說。「薩姆,檢討一下你自己,你的內心深處。多年來,你有知識,進步,是個自由主義者。你有號召力,已經使我也變得跟你一樣,並且我也為我們倆志同道合而驕傲。我們閱讀家裡的所有雜誌、圖書,沒有任何禁忌。我們一同看各種電影、各種電視,出席各種演講,邀請各種人士。關於政治、關於性、關於宗教,我們是自由主義者。對嗎?好。突然,一夜之間,我們降臨到一個國度,這兒不是口頭上的和書本上的,而是真實的,這兒一個叫賴特的人,天知道是多久以前,他說讓我們用實踐來代替說教吧。於是,這兒,且不說對錯,他們做事情、集體生活、早期性教育、合作育兒,這些對我們來說只是在理論階段。也許這是錯的,也許理論應該永遠是理論,因為當你實行時它也許並不怎麼好。我們來到這兒,你一直信奉的東西、讀過的東西、談論的東西,他們在做,他們要去做。而且突然,一夜之間,對你又不好了,啊哈。突然,碰到性、教育和你的女兒,你就突然不那麼自由主義了,你的行為像個固執的道學先生,像奧維爾·彭斯。對他,我們開過玩笑。你有什麼不同?我仍然不相信你真像你表演的那樣,像我嫁給他、同他白頭到老的那個男人。薩姆,我得提醒你,當我們還是小青年時,我們還沒結婚,你就要我同你睡。」 他的臉沉下來,表示抗議。「愛絲苔爾,這根本是兩碼事,你明白。我們知道我們將結婚。只等我讀完書並且——」 「啊哈,離家太近,嗯?問題就在這兒。薩姆,我們沒結婚就一起睡了一年,如果出點差錯,我們沒有結婚,又會怎樣呢?於是,我的貞操沒了,不是我丈夫的丈夫也沒了,而我,愛絲苔爾·邁爾,我是人家的女兒,我爸爸的女兒,曾是我爸爸16歲的女兒。」 「我還是說——」 「你想說什麼就說,我們是大自由主義者,不是奧維爾·彭斯那樣的道學先生,我們並沒只說不做,我們做了。那麼,我同我的女兒有什麼不同嗎?但是在這兒問題似乎不一樣了。我爸爸,讓他安息吧,如果他發現我在學校裡看性器官和性姿勢,他會揪著耳朵把我揪出來,扇我耳光,迎面給校長一拳,控告學校的制度。但當他發現我,一個處女,一個孩子,他的女兒,讓一個他不認識的、叫薩姆·卡普維茨的小夥子到我的床上呆一整夜,勾引我,他會殺死你和我,我們倆個。我不會說他這樣正確。他古板,狹隘,有點無知,只知道《舊約全書》和《世界年鑒》,我們是新的一代,自由主義者,應當表現出某種進步。那麼,新爸爸應如何對待他的女兒,不是因為她同別人睡覺,而是因為她到學校學習有關解剖學和性,而且因為害羞沒有告訴他?他在大夥面前讓她丟了臉。他沒有表現出寬容。他事實上把她從家裡趕了出去,這是自由主義者嗎?」 「你把我說成可怕的惡魔了?」 「像我父親,」愛絲苔爾打斷他。 「而我根本不是,」薩姆堅持說下去。「我仍然是我,不管發生什麼,我心胸寬廣,進步,為每個人的好處著想。」 「但不為你的女兒,薩姆。就在這兒,共同良知沒有了,嫉妒開始了。這就是事情的全部,薩姆,我打賭德京博士會支持我的每一句話。你進步而且嫉妒我們的瑪麗。想一想,薩姆。記住過去,不用很早,當我們的瑪麗6歲,或許7歲,你總是要抱她,老把她留在身邊,這麼吻一下,那麼吻一下。後來有段時間,她像一條泥鰍,總是從你那兒溜開,當你告訴布林利博士這事和她尿床的情況時,他說得很好。記得嗎?他說,她不是從你那兒逃跑,而是從她自己對你的感情那兒逃跑,從你太多的溫情中逃脫,因為那使她不舒服,也許與尿床有關。」 「愛絲苔爾,那不是在這兒或者那——」 「是在這兒,而且是現在,薩姆。她16了,半大孩子半大人了,她心目中我像一根傻乎乎的木頭手杖。如果有人能同她談話,如果世上有任何人的話她想聽,她相信,那就是她親愛的父親。你。但是,她仍然在成長,16歲不是6歲,可你對待她仍像她6歲、7歲、8歲時那樣,因為你不想讓她走。你妒忌失去她,讓她獨立,讓她學著長大成人,這兒發生的事情證明了這一點。」 「胡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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