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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噢,不,我很好,」肯說,「這一趟很值得,謝謝你,特別是謝謝你介紹我認識了穆爾太太,那的確是真正的奇跡。」

  肯望著這位神父離開了,然後才轉向車廂走來。他在阿曼達的旁邊坐下來後,竭力想笑起來,可是那笑容無法掩飾住他的疲倦。他原來曾是健康而有生氣的面容,現在看起來蒼白而消瘦。這不禁又使阿曼達萬分擔憂起來。

  「你真的感到怎麼樣?」阿曼達焦急地問道,「你真不該到盧爾德來。」

  「我無論如何也不願錯過這次機會,我決不後悔。」肯說。

  他確實太疲倦了,以至於阿曼達都無法扶住他。她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肯,我給你點東西,你那樣可以好受點。」她指鎮靜劑或止痛藥。

  他搖搖頭。「不,在我們到達盧爾德時,我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很快就要到了。」費了很大勁,他才坐直了身子,但這時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阿曼達,我在火車上遇到了真正的奇跡。經人介紹,我認識了穆爾太太,我和她交談過。」

  驀地,阿曼達惶惑困窘。「伊迪絲·穆爾?」

  「你一定還記得,我們在倫敦時聽說過這個奇跡般的女人。這次她也到盧爾德去朝聖,就在這列火車的後面幾個的車廂裡。你應該去看看她。現在她健壯得就像是參加奧林匹克比賽的運動員。在五年前,她患了同樣的——或者說是類似的——我的那種病,骨盆變形性骨癌,跟我非常的相似。她告訴我,醫生曾表示對她無能為力,於是她來了盧爾德,來了兩次,就在第二次的時候,她在山洞作完禱告,飲了泉水,用泉水洗了澡,之後她便完全恢復了,能夠離開拐杖走路,能夠回倫敦工作了。患病的骨盆部位自動癒合、再生。倫敦和盧爾德的醫生曾經多次對她進行過檢查。現在,他們已經得出結論:她的骨癌確實奇跡般地得到痊癒。本周之內,官方將在盧爾德正式發表聲明,她的治癒肯定無疑是奇跡。」肯·克萊頓向後坐進了座位裡,臉上重新恢復了生氣,笑容似乎更舒展和開心。「我一直在想,如果奇跡會發生在她身上,穆爾太太身上,也同樣會在我身上發生。咱們能來盧爾德,我非常高興。現在我比以前更有信心了。」

  「我也很高興,」阿曼達茫然地說,「你認識了穆爾太太,我也很高興。」

  「我相信,你也有機會見到她,等我們到了盧爾德後,你也會和我一樣相信這是奇跡。」他瞥了一眼阿曼達。「剛才我離開時,你幹什麼了?」

  她指了指放在膝上的左拉小說的書名。「我在看——看一本書。」

  她匆匆忙忙地將這兩卷書放進了旅行包。她心裡明白,現在不是談這本書的時候,她不願在此刻用左拉小說中那無情而冷靜的對盧爾德奇跡的嘲弄和懷疑,來挫傷她最親愛的人的樂觀情緒。是的,不應該選擇這個時候,不應該在肯和穆爾太太相遇,正滿懷希望和信心倍增的時候。

  阿曼達側過身去,從窗子望出去,看見火車仍還沿著河岸行駛。這條河一定是順著山流經這個地區的波河。火車穿出森林後,便立刻看到了城鎮郊外的一幢幢建築物,在遠方聳立著一個塔尖,阿曼達猜想,那可能便是有名的上宮了。離上宮不遠處,一幢建於八世紀的城堡巍然屹立在山崗上。再遠處,便是鬱鬱蔥蔥、蜿蜒起伏的比利牛斯山脈。顯然,他們此行的目的地盧爾德就快要到了。它的四周有著九個古老有名的教堂。

  阿曼達想把窗外的景色指給肯看,可是她卻看到肯閉著眼睛,好像是在打著盹兒。

  這時,列車的擴音器裡又傳來了優美、節奏歡快的旋律,這是盧爾德聖歌,它始唱於1873年,阿曼達靜心傾聽著這首抒情詩:

  「聖潔的瑪利亞!

  我們的心中正燃燒著聖火

  奇妙神聖的啟示

  充溢在我們胸間!

  萬福,萬福,萬福瑪利亞。」

  他們已經到達盧爾德了。

  此時,伍德考特神父以及緊跟其後的麥金托什已回到了車廂,開始拎起了各自的旅行包。

  阿曼達開始叫醒肯·克萊頓,可他卻倦意未消,努力地睜開了眼睛。「我們已經到盧爾德了,親愛的,」阿曼達說。

  突然,肯的眼神一下子又亮了起來,笨拙地想站起身來。呵曼達用力扶著他的胳膊,幫他站了起來。

  「盧爾德,」他喃喃地說,此時阿曼達已拎起了旅行包。

  阿曼達攙扶著肯,擠進了火車過道裡,過道中散發著陣陣汗臭味,她想方設法地跟在伍德考特神父的後面。「跟著我,」神父有好幾次回過頭來說。

  他們從火車上下來,來到車站月臺上。這兒擠滿了從倫敦來的朝聖者。伍德考特神父招手要阿曼達和肯以及其他人向他靠攏。「我們現在是在第二站台,」他宣佈,「咱們走過鐵軌到車站去。你們看見的那三節未脫離的火車廂,將開往瑪爾拉德車站。在那兒,殘疾者可以帶輪椅乘坐特別準備的公共汽車。現在,你們跟我在一起就行了。」

  他們越過鐵軌來到了一個門道,上面橫掛著一幅標語:ACCUEIL DES PE LERINS。

  「意思是歡迎朝聖者,」伍德考特神父說。阿曼達覺得,車站大廳內部與其他她以前旅遊時看到過的火車站大廳並沒有什麼不同,在塗上黑色橡膠液的地面上安放著現代風格的棕色木凳。大廳內唯一令人感到愉悅的是一大幅比利牛斯山脈的風景壁畫。

  他們一行人向出口處走去,走過一個出租汽車站後,又走向停放公共汽車的停車場。「咱們的公共汽車就在前面,」伍德考特神父說,「你們看見豎杆和廣告牌後面的那些車沒有?車前面的豎杆上寫著各家旅館的標牌。」他用手指了指。「咱們的車就在阿爾比恩旅館和查貝爾旅館之問。」他徑直奔向寫有「加利亞·倫德裡斯旅館」字樣的豎杆前。

  20分鐘後,他們乘車來到了加利亞·倫德裡斯旅館的門前。伍德考特神父領他們下了車,來到了旅館寬敞的四樓大廳。看來神父對這兒的環境非常熟悉,吩咐他們別走散,呆在大廳中間耐心等待,他會儘快落實好他們各自的房問。

  阿曼達一直擔心著肯。自從下火車後,肯才第一次因消除了疲勞而開口講話。「我們到了,」他低聲說道,「我們已經到了盧爾德,已經到了。」

  阿曼達點點頭。「是的,親愛的,咱們到了。」

  伍德考特神父拿著一紮信封回到了他們面前。他讓大家注意一下,大家立刻安靜了下來。「房間我已經安排好了,」他大聲宣佈道,「我按你們的名字字母的順序叫人。信封裡裝有一張盧爾德的地圖,幾點注意事項、房間的號碼及鑰匙。」他開始念名字了。

  當他讀到「C」字母時,他叫道:「肯尼斯·克萊頓先生及太太。」阿曼達很不好意思地伸手接過信封,因為這是他們倆共同在芝加哥商定好的,雖然他們還未結婚,但為了這次旅行方便,他們便以夫婦相稱。

  伍德考特神父發送信封完畢後,再次要求大家注意。「諸位想瞭解的幾點情況,都列在注意事項中——房間號碼、進餐時間,還包括預付一半的膳宿費等等。」他清了清嗓子。「當然,還包括旅館的其他一些注意事項。願意立即回自己房間去休息洗澡的,可以直接回房間去——如果行李還沒有送到房間,請別耽心,一會兒就會送到。我們將在樓下進餐,就在接待大廳下面。進餐後,如果有人興致還好,咱們可以去觀看夜晚的燭光遊行。到明天,咱們集中觀光。同時——」他停了下來,半晌後又說道:「在進餐或回房間之前,有想去山洞看看的,我願意帶路。有多少人願意在這時候去看看山洞的?請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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