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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喂,」他說著猛地將頭扭向屋角,「到這兒來。」

  「什麼?」她說,望瞭望他那佈滿皺紋的臉。他因喝了大多的傑克·丹尼爾酒而看上去萎靡不振。「你是不是因為踩了你的腳而要威脅辭掉我?」

  「你最好收起你的婊子樣,西蒙斯。」他說時一陣微微的氣喘聲在他胸腔裡呼嚕嚕地響。「我不會容忍這個值勤隊裡有誰敢頂撞上司,特別不能容忍像你這樣愚蠢的娘們。我們是在上班。你現在他媽的準備好,去幹你該死的活,否則下一次的表現紀錄會比上次更壞。」

  「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是不正當的。」她說。「我只要你明白我認為你個人負有責任。我不準備提出指控,但也不準備忘記它。」

  「忘了它吧,西蒙斯。」米勒用手指啪地打了一個榧子,轉過身去和另一個警官說話。

  雷切爾迅速走出了集合廳。她想,這個愉快的大家庭完了。如果海灘發生的事就是他們感興趣的並且成了這支隊伍的一部分,她寧願保持一個局外人的身份。

  夜班的前幾個小時平安地過去了。11點16分雷切爾開車前往城南去解決一樁家庭糾紛。她和拉特索趕到時,夫婦倆停止了打架,事態好像得到了控制。拉特索到外面去跟丈夫談話的當兒,雷切爾在廚房和他妻子談話。博尼塔·塞爾範特斯的體態豐滿勻稱,金髮碧眼,頭皮上露出一英寸黑色的頭髮根。她的丈夫傑塞斯皮膚黝黑,肌肉發達,臂膀上刺有紋身花紋。博尼塔的嘴角上有一小股血往外滲。她的下唇腫了起來。

  「她在我背後瞎胡搞。」傑塞斯在前面院子裡告訴拉特索,他又激動又生氣。

  「我懂了。」拉特索說。「你怎麼會發現的?」

  「我當場捉到了她,老兄。」他說。「我跟蹤她到了汽車旅館,看到她在街那邊的酒吧裡跟一個混蛋花花公子調情。」

  「你打她啦?」

  「是的,用皮帶抽她。老兄,她是我該死的老婆。我不能讓這該死的婊子那樣來羞辱我。狗屎,我們左鄰右舍大概都曉得她背著我在和男人亂搞。」

  「走,去站在警車旁邊。」拉特索說著,朝停靠在路邊上的警車歪了歪腦袋。

  「你要逮捕我嗎?」

  「我得向搭檔證實一下。」他解釋說,開了門進到屋裡。他把雷切爾拉到一邊,對她說:「她想不想控告他並宣誓控告屬實?」

  雷切爾被他碰到時往後退縮了一下,她努力把沙灘上的事擱在一邊,集中注意力處理手頭這樁事。「她怕他,但我在試著說服她。」

  拉特索對這女人投去鄙夷的眼光。「她不忠實。」

  「那又怎麼了?」雷切爾說。「與那件事有什麼關係?這不是說他就有權利去打她。」

  拉特索垂下了眼睛。「她是他的妻子。她使他丟臉。他只是做了任何男人都會做的事。」

  「你說的是那個意思嗎?」雷切爾說著肌肉在她臉上抽搐。「他有權懲罰她?她是什麼?他的佔有物?你是這樣看問題的,拉特索?」

  「這是兩個已婚夫婦間的私事。」他告訴她。「我們沒有權利去干涉。」

  「我不知道你在什麼地方長大,」雷切爾對他說,「但在這個國家,一個男人是不允許打妻子的,不管她妻子跟多少個男人睡覺。」沙灘的一幕又閃現在她的腦海裡,她的憤恨增強了。「你認為占一個失去知覺的女人的便宜是對的嗎?我對你感到失望,拉特索。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她記起了他是怎樣在集合會上絆她一跤的,迅速在他側身戳了一下。「下一次你要是絆我,我會用警棍狠狠揍你。」

  雷切爾又走回去和博尼塔談話。拉特索盯著她的後背,內心在冒火。幾分鐘後他走到了外面門廊上踢著了一個土罐子,把它踢成了碎片。

  「你在幹什麼?」傑塞斯在路邊大叫。「那只罐子花了我好多錢呢。」

  拉特索沿著人行道蹬蹬踩著重步來到了汽車旁。「滾開。」他說著用臂膀狠狠地把傑塞斯推到了一邊。傑塞斯嘴裡嘰嘰咕咕罵娘時,拉特索鑽進了汽車,疾駛而去。

  當博尼塔·塞爾範特斯拒絕提出控告時,雷切爾知道自己已沒有別的要做了。她把卡片遞給了這個女人然後就離開了,駕車回到了自己的巡邏線上。

  車開上了一條兩邊栽滿了樹的街道,她關掉了引擎,閉上了眼睛。警察局的收音機使她無法沉沉入睡。她並不認為可以在值班時睡覺。她只是想休息一下。一些像她這樣在居住區巡邏的男警官做得大過分了。他們開車到自己家裡,輕鬆地坐在電視機前的安樂椅裡,通過便攜式對講機和外面通話。

  因為今晚天氣很好,所以她打開車窗,希望新鮮的空氣可令她振作起來。

  雷切爾從來也沒有夢想到有一天她會駕駛一輛警車到處巡邏,身邊還帶著手槍。邁克·阿特沃特在法庭上所描述的情景並不完全準確。那次綁架一直是她生活中的一次重大事件。那悲慘的一天過後的幾年裡,雷切爾一直害怕走出家門一步,除非有母親和姐姐們在身邊。恐懼佔據了她的心,讓她不能開口說話。她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回想起了她母親在那年打了她好多次。

  她的思緒飄遊起來,她似乎能清晰地看到在聖迭哥的那幢小房子。她回憶起廚房儲藏櫃一開一關的聲音。她母親把一瓶伏特加酒藏到了湯和蔬菜的後面。綁架以前,她只是在姐姐們上學時喝一點。因為雷切爾不願離開家裡,學校制度不得不給她提供家庭教師以及一名言語治療醫生。當家庭教師在起居室給她上課時,她母親就在廚房裡用茶匙呷一口伏特加。教師一離開,她就開始罵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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