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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我走到客房,該從何找起呢?我已經把她的衣物打包收到儲藏室裡,實在懶得再去翻動,就從垃圾著手吧。

  我倒出垃圾桶內的東西:面紙、糖果紙、買衣服的收據、提款機收據,和三個揉掉的紙團。

  打開其中黃色的紙團,上面是戈碧的字跡:「我很抱歉,我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如果……」

  她就寫到這。是準備給我的字條嗎?

  我打開另一個黃色紙團:

  「我是絕不會被嚇倒的。你這個危險人物一定是……」

  她又只寫了兩句。是被打斷的嗎?她到底想寫什麼?誰是收信人呢?

  第三個紙團是白色的,而且比較大。我一打開這個紙團,頓時打了個冷顫,巨大的恐懼感迎面襲來。我雙手發抖,整個人都呆住了。

  在這張紙上是一幅用鉛筆畫的圖,看得出畫的是個女人,她的乳房和生殖器官被誇大描繪出來,四肢和臉孔則只是概略帶過。畫中女人的腹部被剖開,裡面的器官躍出來排列在人形四周。在最左下角,有一行陌生的字跡:

  「無論你做什麼,無論你去哪裡,都擋不住我。」

  三十

  我覺得全身發冷。噢,天啊,戈碧。你到底碰上什麼事?你在哪裡?我望著戈碧淩亂的房間,這是她的習慣?還是倉皇逃離的結果?

  戈碧寫了一半的字條準備要給誰?給我還是給跟蹤她的人?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什麼?這個危險人物一定是什麼?看著手裡怪異的素描,仿佛看到瑪格莉特的X光檔案,心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不!千萬不要是戈碧!

  冷靜點,布蘭納。思考!

  電話!我打到她公寓和辦公室,都是答錄機。

  冷靜。

  她母親在哪裡?我翻出她母親的電話,撥電話過去。一位講法語的老太太接的電話。戈碧沒有去過那裡。

  現在怎麼辦?戈碧近來交往的朋友我一個也不認識。

  找萊恩幫忙?

  不行。他又不是我的保鏢。更何況,我該怎麼向他解釋?

  別急,冷靜思考。我拿出一瓶可樂。是我太緊張嗎?我回到客房,再看一次素描。太緊張?天啊,我根本太不夠積極了。我再翻開電話簿,找到約翰的電話,趕緊打過去。

  「喂?」

  「約翰,我是唐普。」

  「天啊!一星期兩次電話,我想你是不能沒有我了。」

  「超過一個星期了。」

  「差不多啦!有什麼事嗎?」

  「我……」

  他聽出我聲音不對,立刻收起開玩笑的態度。「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事了嗎?」

  「跟我上次提到的那些案子有關。」

  「又怎麼了?我用最快速度做出犯罪行為分析,那些警探看完應該會相信你的推測。他們還沒看到報告嗎?」

  「看到了,而且他們的態度完全改變。現在已經成立專案小組,全面追查。」

  我不知道該如何把戈碧的情況告訴他,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我莫名其妙。

  「我能請教你一些問題嗎?一些額外的事情,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問……」

  「布蘭納,你儘管問就是了。」

  從何說起?我該先打個草稿才對。現在我的思緒就像戈碧的房間一樣亂。

  「這些問題可能離案情稍遠一點。」

  「沒關係,直接說。」

  「我想問你關於你所說的『性迫害罪犯』的事。」

  「請講。」

  「這類罪犯有可能只是跟蹤、打騷擾電話給被害人,而不再有進一步的威協行為嗎?」

  「有可能。」

  我開始把問題導向那張素描。

  「你說過暴力犯罪者會有留下記錄的傾向,像錄音帶或繪圖?」

  「沒錯。」

  「性迫害犯罪者也會這樣做嗎?」

  「做什麼?」

  「做畫圖之類的事。」

  「有可能。」

  「從這樣的繪畫內容裡,可以看出罪犯的暴戾程度嗎?」

  「那倒不一定。對某些人來說,他們借畫這樣的圖片來舒解心裡的暴力,而不必真正去犯罪。不過也有人借此激發他們的犯罪欲。另外則有人以此做記錄,重現他們的犯罪行為。」

  太好了。

  「我發現一幅素描,裡面的女人胃被劃開,內臟散落四周,你有什麼看法?」

  「米羅的維納斯也沒有雙手,有時候很難界定藝術品、解剖圖,還有性迫害產物間的差別。」

  我沉默了一下,猶豫該不該告訴他更多。

  「你說的素描是從聖傑魁斯那裡搜出來的嗎?」

  「不是。」我是從客房的垃圾筒找出來的。「你說這類罪犯的暴力行為會由小至大,逐漸增強嗎?」

  「對。起初他們可能只是暗中偷窺,或是打些騷擾電話。有些人只做到這裡,有些人則會更進一步,像是開始對受害者暴露自己的身體,跟蹤或是闖入受害者家裡,更甚者可能動手強暴或是謀殺受害者。」

  「所以這些性變態並不一定會使用暴力?」

  「你真的對性變態這麼有興趣?不過你說的沒錯,這類變態狂有時會以別的方法來滿足自己,像是使用無生命的物體、動物,也有些人能找到願意配合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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