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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查博紐和我轉身查看桌子。桌上有一堆報紙,緊靠著牆邊。查博紐用筆挑起報紙,一張張翻動著,報紙內容幾乎都是廣告。

  「也許這混帳想找工作,」克勞得爾說:「就算想效法別人也得要先有飯吃。」

  「那下面是什麼?」我從翻動的報紙中,發現一個黃色的影子很快地翻過。

  查博紐把筆插進報紙堆中,輕輕揭起,露出那一黃色活頁紙。他們能如此熟練的使用筆來翻揀東西,讓我大感驚訝,不知道是不是每位密探都是通過用筆的測驗。他讓上面的報紙滑至一旁,用筆慢慢把那活頁紙推出,好讓我們都能看清楚上面的字跡。

  剛才那三篇報導令人震驚的程度和這些字跡比起來,簡直不算一回事。一陣強大的恐懼感襲來,就像從巢穴中沖出的猛獸,緊緊咬住了我。

  伊莉莎白·康諾,瑪格莉特·愛德基。她們的名字活躍紙上。在這張紙上的表格中,共有七個人名,她們只是其中的兩個。每個人名旁,還有幾個以直線劃開的欄位,上面粗略記載了每個人的資料。這張表格和我做的並不太像,至少,剩下的五個人名都是我沒見過的。

  第一個欄位記載的是住址,第二欄是電話號碼。第三欄記錄的是住家環境情況,再過去那欄,有的簡單寫著幾個字,有的則是空白。我看向瑪格莉特那欄,上面寫著「Hu.So。」我閉上眼睛,努力思索著,試圖找出這兩個字的意義。

  「那是和被害人一起住的人,」我叫道:「看看瑪格莉特那欄,那兩個字代表的是Hu3band和Son。」

  「沒錯,伊莉莎白那欄記載的是Br。和Bf。,代表Brother和Boyfriend。」查博紐說。

  「那這是什麼意思?」克勞得爾問,指著最後一欄。這欄有些人名後有注記,有些則無。

  沒有人能回答他。

  查博紐翻開第一頁,大家靜靜地看著第二頁上的注記。第二頁被分成上下兩欄,每欄最上面標示一個人名,人名下仍分成幾個欄位。最左邊的欄位上注明「日期」,緊鄰在右邊的兩個欄位上則注明「進」、「出」。至於欄中空白的部分也寫滿了日期和時間。

  「老天!他跟蹤她們,記錄她們的日常作息,像賞鳥一樣。」查博紐叫道。

  克勞得爾一語不發。

  「這個變態狩獵婦女。」查博紐繼續說道。他強調的語氣,似乎想要說服自己。

  「像一份研究計劃,」我輕聲說:「而他還沒有完成。」

  「為什麼?」克勞得爾問。

  「瑪格莉特和伊莉莎白已經死了,這些日期是最新的,那其他人呢?」

  「可惡。」

  「支援的人都死到哪去了?」克勞得爾往門外走去,消失在走廊裡。一會兒之後,我聽見外面傳來他怒斥巡警的聲音。

  我把視線轉到牆上,今天我不想再研究這份表單了。我熱得要死、精疲力盡又渾身疼痛。沒有人能證明我的推斷是對的,目前也不知道我是否能繼續加入他們追查下去。也不知道克勞得爾是否已贊同我們的想法。

  我看著那張地圖,想找點東西看以轉移自己混亂的思緒。這個地圖很大,涵蓋整個蒙特婁市。地圖上有五顏六色的區塊,標示出各種不同的地理特性。粉紅色的住宅區上,有錯綜複雜的白色街道、紅色於道和藍色的電車道。點綴其中的綠色代表公園、高爾夫球場、公墓。橘紅色是公共設施,淡紫色是購物中心,灰色則是工業區。

  我在地圖上找到市中心的位置,便更湊近地圖一些,想沿著街道找到我住的地方。我找到後,才發現我住的那條街很短,只有一個街區長,難怪每次計程車司機都找不到。我發誓下次要對他們有耐心一點,或再把位置說得更仔細些。我沿著謝布魯克大道向西找到與它相交的蓋爾街,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找向上次屍體發現的地點。這是今天下午以來我受到的第三次驚嚇。

  我的手指在愛德華特街上方盤旋,在這條街旁邊的正是標成橘紅色的聖米內大教堂。突然,我發現在這教堂的西南角,有一個很小很小的用鉛筆打上的x符號,這裡正是伊莉莎白·康諾陳屍處。我的心狂跳著,向東搜尋過去,想找到奧林匹克體育館的位置。

  「查博紐先生,請過來看一下。」我說,聲音緊繃而顫抖。

  他走了過來。

  「那個體育館在哪裡?」

  他用筆指出體育館的位置,一臉納悶地看著我。

  「瑪格莉特·愛德基的家在那裡?」

  他想了一下,湊近地圖,指出在帕瑪西紐區南邊的一條街。他的筆停在空中,因為我們同時看見另一個用鉛筆圈起的x記號。

  「茜兒·托提爾住在哪裡?」

  「聖安迪貝爾街,滿遠的。」

  我們一起看著地圖。

  「我們仔細找一下,一區一區的找,」我建議道:「我從左上方開始往下,你從右下角往上找。」

  第三個x記號是他先找到的。這個符號位在聖羅倫斯河南岸,靠近聖倫伯特。他不知道那個地方會發生命案,克勞得爾也不知道。我們繼續在地圖上搜尋了十分鐘,但是沒有再發現新的x記號。

  就在我們準備再重找一次時,警方犯罪現場重建小組的車子已駛到門前。

  「你們死到那裡去了?」克勞得爾問道。這幾個警員正提著金屬箱進來。

  「開來這裡好像開進森林一樣,」皮爾·吉伯特說:「只差泥土少了一點。」他的一張圓臉四周全蓋滿捲曲的頭髮和鬍子,讓人聯想起羅馬的某位神抵。我老是記不得哪一位。「我們來這裡幹嘛?」

  「還不是那件女子分屍案?」克勞得爾說,舉手向房裡一揮:「也許這裡就是兇手的藏身之處,這裡得好好采證。」

  「沒問題,交給我們處理。」吉伯特微笑道。他的卷髮因汗水而全新在前額上。「開始撒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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