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骨頭在說話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
我往後一倒,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當戈碧一個個向我介紹她們時,我不由自主地想起猩猩。就像那小猩猩一樣,這些女人以特定的間隔散佈著,把這個地方劃分成一塊塊值錢的區域。她們的裝扮,她們的性別特徵,無一不是為了吸引異性。那些誘人的姿態,那些對過往行人的嘲弄和挪揄,就像一種儀式,一種求愛的儀式。然而,這些儀式的舞者,卻是為了生育以外的目的。 我發現戈碧已閉口不語。她已經介紹完了。我轉頭看著她。她的臉雖朝向我這裡,但目光卻看著車窗外,越過了我。也許,她越過的是我的世界。 「走吧。」 她小聲地說,我幾乎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什麼?」 「走!」 她突然爆發的情緒把我嚇了一跳。我正準備發作,但是一看到她的表情,使我決定最好不要再說什麼。 我們又再度默默地駕車前進。戈碧深陷沉思,思緒好像已飛至另一個星球之上。當我把車子停在她屋前時,她突然冒出一個問題。 「她們被強暴嗎?」 我的頭腦一時還轉不過來,不知道她指的是誰。 「誰?」我說。 「那些女人。」 那些妓女?還是被謀殺的女人? 「哪些女人?」 她沒有回答,沉默了幾秒鐘。 「我受夠這些事了!」 我還來不及反應,她就下了車,逕自走上屋前階梯。她激烈的反應,使我覺得臉上好像被人重重甩了一巴掌。 五 接下來兩個星期,都沒有戈碧的消息。克勞得爾也沒有再來找我,把我當作完全不存在。關於被害人伊莉莎白·康諾的背景,是我從拉蒙斯那裡打聽來的。 她和她哥哥和男朋友一起住在市中心東北邊聖愛德華區,那裡是勞工階級聚居地。她在聖丹尼斯一家情趣商店工作。 伊莉莎白是在4月1日失蹤的,那天是星期五。根據她哥哥所說,那天她和往常一樣去上班,前一天晚上她有出門。他以為他聽見她在淩晨兩點回來的聲音,但沒有去檢查。這兩個男人一大早便上工去了。一個鄰人說他在下午一點左右看見她。伊莉莎白原本該在下午四點上班,但她卻沒有出現在店裡。她的屍體在九周後被發現在聖米內大教堂後。她年僅23歲。 一天下午,拉蒙斯到我的辦公室,看我是否已把驗屍報告完成了。 「她的頭骨上有多處骨折,」我說:「我花了好多時間才重組起來。」 我把頭骨拿出來。 「她的頭部至少被重擊三次以上。這裡是第一次。」 我指著一處小小的碟狀裂口。在受重擊點周圍,有一連串構成同心圓的裂痕向四周散去,就像射擊的靶紙。 「第一次擊打的力量不足以把她的頭骨擊碎,只造成頭骨表面挫傷。然後,他又繼續打她這裡。」 我指著頭骨上一處裂痕。在這個傷痕周圍,頭骨呈現有向外散佈的星狀裂痕。 「這裡受到的打擊就重多了,造成嚴重的粉碎性骨折。她的頭骨被打破了。」 我花了好幾個小時才把頭骨拼湊起來,膠水的痕跡仍顯明可見。 他很專心地聽我的敘述,目光不斷在我的臉和頭骨間來回移動,好像在轉頻道一樣。 「然後,他又打她這裡。」 我指著從另一處傷口延伸過來的裂紋,一路比過去,直到下一個傷痕。這條裂紋把這兩個傷口連接在一起,就好像州道上的T字交流道。 「再來是這個地方。新裂痕不會跨過舊裂痕,所以這處傷口是最後打的。」 「哦。」 「兇手可能是從背後攻擊的,可能在後方稍偏右的位置。」 「哦。」 他經常是這種反應,不過話不多並不代表他沒有興趣或聽不懂。拉蒙斯從不會聽錯任何事,他根本就不需你解釋兩次。他老是很單調的回應,是希望不打亂你的思想組織。於是,我繼續說下去。 「當頭骨遭到重擊時,它的反應就像汽球一樣。在頭骨破裂的瞬間,受擊點的骨頭會內凹,但是在相對一側的骨頭卻會往外凸。被擊打的人所受到的傷害,不是只有打擊點那裡。」 我抬頭看他有沒有聽懂。他完全明白。 「由於頭骨的結構,那個重擊的力會沿著一條路徑前進,會造成別的地方的骨頭粉碎、挫傷等不同傷害。」 我指向頭骨的前額。 「例如,這裡的重擊會造成眼險部或臉部的損害。」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