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骨頭在說話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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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說:「就是伊莉莎白。」 他皺了皺眉,但我看見他眼神透露出的興奮。他有被害人的身分了,可以馬上展開調查。我想,他對死者一點感覺也沒有,或說,對他而言,這就像一場遊戲。找出壞鬼,解開謎題。我曾聽過警探對屍體的挖苦、評論和開玩笑。對有些警探而言,這是轉移壓力的一種方法,是一種自我保護的系統,好壞他們能面對兇殘的屠殺場面,算是黑色笑話的一種。但是有少數警探,就對死者極漠視,更別提尊重這兩個字了。我想,克勞得爾警官就是屬後者。 我瞪了他幾秒鐘,直到外頭一陣電話鈴聲響起。雖然我真的不喜歡他,但又很在意他對於我的看法。我希望他能肯定我,希望他喜歡我,我希望大家都能接受我,視我為群體中的一份子。 此時,過去教我心理學的蘭蒂教授所說過的話,又閃過我的腦海。 「唐普,」她這樣說:「由於你小時候父親老是酗酒,從來就不關心你,因此你很渴望得到父愛;等你長大後,這種對父愛的渴望轉移到他人身上,所以你會有想討好所有人的性格。」 她精確地找出了我的問題,卻無法幫我糾正,我必須自己改善。偶爾我也會糾正過,使得一些人一見到我就頭痛。現在我和克勞得爾的關係尚未惡化,我知道自己正避免任何衝突。 我深吸呼一下,盡可能小心說話,以免激怒了他。 「克勞得爾先生,你有沒有覺得這件謀殺案和兩年前的一個案子很像?」 他仍站在門口,緊抿著嘴唇,脖子開始漸漸漲紅,慢慢擴散至整個臉部。 「什麼案子?」他冷冷地說,盡力保持平靜。 「茜兒·托提爾的命案啊,」我說道:「她在1993年10月遇害,屍體被肢解、斬斷頭部、取出內臟。」我直盯著他說:「而且她的遺骸也是被裝在塑膠垃圾袋裡。」 他舉起雙手,在嘴唇前交握,十指相疊,緊托住嘴唇。從他制服裡,手銬互撞發出清脆響聲。他瞪大眼睛看著我。 「布蘭納小姐,」他刻意把英文講得字正腔圓:「你應該專注自己的專業領域才對,我們自己會找出轄區裡所有犯罪的線索。這兩件案子根本就不一樣。」 我不理他輕視的態度,繼續說道:「被害人都是女性,都是在最近一年內遭殺害。屍體都是殘缺不全,並且……」 他再也克制不住情緒了,脾氣終於爆發,破口對我吼道。 「神經病!」他用法文罵道。「你太……」 他緊縮嘴唇,把快到嘴邊的髒話吞了回去。很明顯地,他正再度努力控制自己,恢復冷靜的態度。 「你大概反應過度了吧?」 「你自己想想吧。」我不屑地說。我起身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整個人因憤怒而顫抖起來。 四 坐在蒸氣室裡流汗的感覺應該不錯,像個綠花椰菜一樣。但這只是我的想像。那天我氣了一天,健身房並不符合我的期望。運動雖讓我稍微消了氣,但還是感到心煩意亂。剛才我隨著健身房的音樂,把地板當成克勞得爾,用力地踩著。克勞得爾果然是混蛋。豬頭、智障,這兩個字眼最適合他了。我雖然覺得這兩件案子有關係,但就僅止於此。我腦子裡一點頭緒也沒有,根本無法把殺人兇手揪出來。伊莉莎白·康諾、茵兒·托提爾,這兩個名字不斷在我腦中盤旋,就像在餐盤裡滾動的豌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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