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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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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克傾身去吻她,手順著肩膀和她身體的曲線向下。這種熱望是他在別人身上所沒有體會過的。他覺得自己深深地沉醉其問。在她身上得到的永遠也不夠多。有時候他簡直想從醒來的一刻起就和她做愛,一直到再次入睡的時候。 「哇,」賈絲汀喘著氣說,「你又來了。」 「我想你。」紮克輕聲說著,一邊吻著她的耳朵和脖子,然後才回到位子上坐好。他的頭朝馬路點了點。「好了,我們可以繼續開了。」 賈絲汀把車開回到路上。「那麼你的驚喜是什麼,紮克?你說要給我一個驚喜的。」 「如果我告訴你了也就不叫驚喜了。走朝南的大路。」 賈絲汀照他說的做了。他們橫越95號州際公路,過了橋,進入馬裡蘭州。他叫她駛出高速公路的出口,向安德魯斯空軍基地開去。 「我知道是什麼了,我知道是什麼了。」當他們開到空軍基地的大門口時,賈絲汀歡呼起來。在他探身出示證件時,她吻了吻他的臉。「我喜歡坐飛機。」 紮克並不說話,只是示意她穿過廣闊的空軍基地,向直升機庫開去。從技術上說,在華盛頓地區,每個有執照的現役直升機飛行員都有在安德魯斯的飛行特權,可是至於能確定在什麼時間則是出名的困難。紮克的勳章和在五角大樓的職位保證了他可以不費什麼周折。權力的好處:他鄙視這個規定,但喜歡這個現實。 紮克從辦公室取來登記本,開始對一架卸掉武器裝備的「黑鷹」直升機進行飛前檢查。賈絲汀在那些帶武器的「黑鷹」直升機間走來走去,好奇地打量著它們的戰鬥部件。十五分鐘後他們已翱翔在切薩皮克灣上空。光禿禿的樹木沿岸而列,海灣後面延綿數英里的是褐色的休耕農田。落日正在西沉,給海灣上空塗上了一層柔和的橘色。當紮克降低直升機的高度,讓它在水面上一百英尺處疾飛時,賈絲汀捏了捏他的膝蓋。 「真是不可思議,」她在發動機的轟鳴中高聲說,「太美了。」 「怎麼說都比坐普通飛機強。還能飛得更低。」紮克又往下探了十英尺。 「你什麼時候學飛行的?」 「九十年代初。當時頭兒們下決心,不能再讓特種部隊小分隊在撤離敵佔區時因為直升機飛行員喪了命就沒了轍。我的部隊有三個參加首批訓練的名額。我自願報了名,並在160飛行大隊待了兩個月,它是陸軍特種部隊的一支。他們管自己叫『黑夜追獵者』,因為他們的專長就是在夜間飛行。我自己也在晚上做了大量的訓練。」 「聽起來蠻嚇人的。」 「是的。飛得低低的,貼著地面。」 「有多低?」 紮克又把「黑鷹」降低了二十五英尺。在他們前面,水裡一圈圈的細浪迅速向外擴散。「非常低。」他說。 「好了,我有數了。」賈絲汀緊緊地抓住紮克的膝蓋。紮克重新把直升機拉回到一百英尺的高度。他瞧了她一眼,看見她愣愣地發呆,一副又害怕又高興的表情,一縷陽光在她的發間跳動。 他們從安德魯斯駛進馬裡蘭州的鄉野中,來到安納波利斯①附近一座小村莊,村裡有一家賈絲汀認得的古雅的飯店。在過去的一個月中,他們每週有一兩個晚上在紮克的寓所見面,每次他一看到她,工作的勞累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達成了默契,不能去賈絲汀的住處及華盛頓地區的餐館。那都是些會對他們的關係產生敵意的地方。所以紮克那枯燥無味的寓所——他們戲稱之為「旅館套間」——就成了他們幽會的場所。 ① 安納波利斯:美國馬裡蘭州首府。 賈絲汀通常要到十點鐘以後才來,而且幾乎總是比她答應的時間還要遲。他則會等著,在房間裡踱來踱去,電視機開了又關,拿起一本書接著又放下,邊喝啤酒邊撕扯上面的標簽,從地毯上揪下一點絨毛。他很不喜歡弄得這麼晚。但當敲門聲終於姍姍來遲時,他會蹦起來去開鎖,而且在見到她的一刹那就原諒了她。可是在良宵將盡,她把自己從床上拖起來,三更半夜開車回家時,他又感到一陣慍怒。不過紮克很少強求她待到黎明。他知道她不能。他也知道為什麼。 他不知道事情會怎麼發展。就一直這樣了嗎?他們就只是在他的寓所裡見面,做愛,直到她厭倦了他?他琢磨著他處境的可笑:從根本上說,他是另一個男人的情婦的情夫——獨守一間家具齊全的公寓,希望他的情人能來得更勤,待得更長。她是不是在利用他?他不知道。她愛他嗎?她能嗎? 他考慮要不要在她來這兒時間這些問題,但他沒問。相反,當他們同床共榻,擁抱溫存時,談的經常是過去而很少是未來。他慢慢地更加瞭解了她,也逐漸懂得了她的出發點。它們的確很簡單。賈絲汀和她看起來一樣有靈氣;她聰明而見多識廣,這是無可懷疑的。那樣的外表絕不會給人以錯誤的印象。可是欺人耳目的是她的信心,因為在她魅力四射的外表之下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賈絲汀是個沒有真正相信過自己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人。紮克能感覺到,她把自己視為一個貫穿在她生活裡的情感急流中的俘虜,這些強大的急流有時候也帶給她歡樂,但過後通常留給她的則是毀滅。他越瞭解她,越是覺得在她的靈魂中心有著強烈的宿命思想。紮克知道她很小的時候,她的父母離了婚。她父親失蹤了,而她和弟弟與母親相依為命,在貧困的邊緣掙扎。真正的朋友寥寥無幾,但自打上中學後,她就從來不乏與異性認真的交往。這對紮克來說沒有什麼神秘莫測的。她去找男人起初是想尋求情感上的支持,然後,當她長大後,則是要得到物質上的保障。 愛上她是件蠢事,這很明顯。紮克想告訴她自己是怎麼想的,想開誠佈公地談談,並用某種方式來確認他們的現狀,但他仍然保持著沉默。他擔心這樣會使她驚慌失措。她會受驚,然後她就逃走。他想像得出她會多麼輕易地從他的生活中消失,退回到謝爾曼的世界中。賈絲汀自己也並沒有打開過這樣的話題,以便討論他們的關係到底如何,或是何去何從。事實上,有時候當這個話題近在咫尺時,她就極富創造性地避開它,把談話重又推回到與之不相干的兩人關係的現實中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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