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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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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正確。事實上,軍事系統中至少有兩份不同的人寫的備忘錄,確實要求將他送上軍事法庭。」 「那這個狗娘養的是怎麼逃脫的?」 「這是個謎,我得說。」 「沒有文件提供線索來為此做出解釋?」 「一點兒都沒有。有的只是一九九〇年一月底陸軍憲兵司令做的一份姿態性的備忘錄,聲明對他的指控不會導致軍事法庭聽證會,因為證據不足。另外,還有一份賴利在當年晚些時候獲釋的證明書的副本。」 「真的很古怪。」 瑟斯頓也大惑不解地搖搖頭。「的確古怪。顯然有人為了我們的好上校而在幕後操縱。」 另一個念頭閃過紮克的腦海。「嗨,劉易斯,你有沒有找到賴利的個人簡介?」 「我還真找到了,但都是泛泛之談。」瑟斯頓在文件中翻出一張遞給紮克,上面有八行關於賴利的個人情況的資料。紮克非常仔細地閱讀著。賴利在南卡羅來納上完公立中學後就直接參了軍。在進「綠色貝雷帽」之前他作為武器專家在西德服役了三年,然後…… 「哇。」紮克讀到下一行時輕聲叫了起來,下一行寫的是:「海軍少將傑弗裡·福斯滕參謀助理,對外軍品出售部,一九七九——一九八一。」 「什麼?」劉易斯問。 「沒什麼。聽著,劉易斯,我發誓我很快就會告訴你事情的來龍去脈。」 21 在十二月第二周的週末,華盛頓給人一種太平盛世的假像。對財政危機的預期,對作奸犯科的指控,本來是陷入僵局的國會每日鼓噪的主要話題,現在隨著議員紛紛返家也暫時偃旗息鼓了。經濟衰退沒有絲毫減緩的跡象,壞消息還是源源不斷,但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對總統的攻擊也是如此。謝爾曼已開始了新一輪攻勢,批評白宮對恐怖主義國家姑息遷就,把鈔票全投進了中央政府這個藏汙納垢的地方。白宮官員則破例沒像往常一樣為自己辯解,而是用一種老練的自信對謝爾曼的攻擊予以回避。這足以證明,局勢已糟糕到了什麼地步,以至於總統的人也不再有和敵人拼個你死我活的傾向了。華盛頓的平靜不僅因為國會議員返回家鄉,不再到處扔炸彈了,還因為各行政部門的官員暫停了互相拆臺的活動。 星期四下午瑟斯頓打電話給紮克,說他得到了管理「陳氏集團」的唐納德·陳的更完整的資料,他們應該碰個頭。 「今晚去聽爵士樂怎麼樣,劉易斯?」 「爵士樂?」劉易斯說話時用足了氣,好像他在發一個外語單詞的音。 六小時過後,劉易斯和紮克已在城東北的一家小俱樂部裡聽著噝啦噝啦的四重奏。到華盛頓的第一個月他總是暈頭轉向,有一次誤打誤撞找到了這地方,後來便多次在晚上來這兒,通常是獨自一人。爵士樂裡有些很本源的東西。即興發揮就體現了一種人所必需的真誠;它是一種純粹的靈歌,受著本能和愉悅的引導。對於紮克,爵士樂是世界上最不矯揉造作的表達形式之一。 紮克很高興看到劉易斯漸漸陶醉在音樂中,並用手在桌上打著拍子。不能僅僅因為一個人穿著黃色V形領毛衣和一條高爾夫球褲到爵士俱樂部來,就說他不懂得欣賞這個地方。 「他是個大玩家,非常有錢,」當他們在幕間休息談話時劉易斯這麼評價陳,「這老頭子雖不算億萬富翁,但也差不多了。」 「他是怎麼賺錢的?」 「近年來主要搞進出口,航運,航空公司。我們的陳先生像是有根金手指。」 「有沒有什麼非法買賣?」 「沒有,至少在過去的約二十年中沒有。」 「什麼意思?」 「噢,一九七四年三月,唐納德·陳由於和一個海洛因走私集團有牽連而和其他十二個人一道被起訴。」 紮克一時說不出話來。「後來呢?」他終於咕噥道。 「後來起訴被駁回。根據一份案情簡介,陳的律師成功地聲明,在陳的一座倉庫被走私集團使用時,陳一直蒙在鼓裡。」 從俱樂部回到家後,紮克在陰暗的客廳裡坐了很長時問。第二天早晨和福斯滕一起開參謀會議時,他發現自己懷著異樣的眼光看著將軍,心中充滿了疑惑。 星期六上午十點鐘時,紮克來到查德威克的聯邦文件庫的大廳。在和瑟斯頓談過陳的事的第二天,他就打電話到那兒訂了預約。去文件庫他得換乘兩種公共汽車,繞行一個半小時,而若是自己從水晶城駕車只要四十五分鐘。在第二輛公共汽車上,他朝窗外望著經過的條狀公路分隔帶和加油站,一邊想自己正在幹什麼。駁斥對他上司的造謠中傷,他告訴自己。證明那是造謠,這樣就可以把自從和卡斯托裡上一次交談後進入他的腦子裡的怪念頭沖走。他將收集證據,然後在和這個記者下一次會晤時揭穿他的謊言。卡斯托裡不是想要消息嗎,他會得到的——一條最終將使他的妄想之船沉沒的消息。 負責國防檔案的管理員仔細看了看紮克的身份證,然後讓他填了幾張表。接著紮克被領著穿過幾道上了鎖的門,之後管理員叫他在寫字臺邊坐下。他朝四周張望,注意到了頭頂上低低的天花板和密佈的自動滅火器。給屋子照明的是佈滿灰塵的熒光燈。五分鐘後,檔案管理員推了一輛小車回來,上面載著五隻盒子。 「這些是關於細瑟的全部文件。」她說,一邊把車停在桌邊。 紮克看了看盒子上的標簽。他取出標有「圖片證據」的盒子放在桌上。看來從這兒開始比較好。 他打開盒子,抽出幾本文件夾。其內容看了令人作嘔。照片展示了村莊各個地方的累累屍骨。其餘照片拍的是屋裡的屍體,相機閃光燈使那場面帶上一層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紮克把照片放在一邊,用接下去的幾個小時瀏覽了大量的文宇檔案。對這一事件的調查很全面。有對福斯滕及其手下的長篇採訪錄音記錄。有已經發黃了的來自陸軍、海軍、國情局和中情局的調查官員的報告。紮克首先瀏覽了一些錄音記錄,從福斯滕的開始。 據福斯滕的講述,他的三條巡邏艇沿特裡放河的支流執行一次為期兩天的巡邏。根據情報,沿特裡放河的一些村莊周圍有越共活動。那地區樹木稠密,位置偏遠,地面巡邏隊無路可去,甚至直升機到那兒也很困難。福斯滕部隊的任務是發現並摧毀任何敵軍和他們的藏身之地。 他說他和他的巡邏艇在此之前的幾個月去過細瑟。他們發現那裡的。既友好,也很合作。他聲稱在巡邏的第二天,當船接近細瑟時,他們立刻就注意到了一種死寂的氣氛。水面上沒有通常的活動。岸上沒有女人在洗衣服,也沒有漁夫在卸下捕獲的魚。「我們馬上明白出事了。」福斯滕當時說。然後他繼續描述了發現被屠殺的村民的經過。「那地方簡直成了屠宰場。他們連嬰兒也沒放過。」 照福斯滕的講法,是越共血洗了村子,因為人們知道這個村子同情美國部隊。他還指出以前已有過類似的案子。「如果他們能在過春節時把順化①一半的人殺死,那為什麼不端掉像細瑟這麼屁大的地方呢?」 ① 順化:越南中部港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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