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鵜鶘案卷 | 上頁 下頁
二六


  還剩下一輛救火車,人群中大多數都走掉了。門上的這個人一望而知是警察。「魯珀特警官。你們的人,」她說道。

  這句話把他說火了。「馬上下車,夫人。」

  達比從右面位置下了車,站在人行道上。遠處有一個救火員手拿水管噴澆燒殘的保時捷車的車身架子。

  又有一個穿制服的警察和先前那位會合,他們在人行道上跟她說話。頭一個警察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達比·肖。」

  「你為什麼在車上昏倒?」

  她看了一下車子。「我不知道。我受傷了,魯珀特把我放進車子。魯珀特在哪裡?」

  兩個警察你看我,我看你。「誰是魯珀特?」頭一個警察問她。

  這一下又把她給觸怒了,一通發火反而掃清了誤解和猜疑。

  「魯珀特說他是警察。」

  第二個警察問她,「你是怎麼受傷的?」

  達比注視著他。她指向街對面的停車場,「我本該坐上那輛車。可是我沒有上去,所以我現在就在這裡聽你們這些蠢問題。魯珀特在哪兒?」

  他們只能乾瞪眼睛。第一個警察說道,「你待在這兒,」他自己走到街對面,那兒有另一輛警車停著,一個穿套裝的男人在跟一小群人說話。他們低聲說了幾句,第一個警察就把穿套裝的人帶回到達比這邊人行道上來。穿套裝的人說,「我是奧爾森警官,新奧爾良警察局的。你認識那輛車上的人嗎?」他指著停車場。

  她的雙膝發軟,便咬住了嘴唇,點一點頭。

  「他叫什麼名字?」

  「托馬斯·卡拉漢。」

  奧爾森看著第一個警察,「計算機說的就是這個名字。那麼,這個魯珀特是什麼人?」

  達比大喊一聲,「他說他是警察!」

  奧爾森顯得同情。「對不起。沒有名叫魯珀特的警察。」

  她大聲抽泣。奧爾森扶她走到魯珀特的車子的車頭蓋旁,他仍扶住她的雙肩,她的哭泣逐漸止歇,她盡力重新控制她的情緒。

  「查一查車牌上的號碼。」奧爾森告訴第二個警察,他趕快記下魯珀特的車號,打電話給局裡。

  奧爾森雙手輕輕扶住她的雙肩,看著她的眼睛,「你剛才跟卡拉漢在一起嗎?」

  她點頭,還是在哭,不過聲音小多了。奧爾森看了第一個警察一眼。

  「你怎麼進到車裡去的?」奧爾森問得又慢又輕。

  她用手指擦眼睛,看著奧爾森。「魯珀特這個傢伙,他說他是警察,到那邊去找到了我,把我帶到這裡來,他把我送進車裡,另外還有一個警察穿一雙牛仔皮靴開始問我話。又有一輛警察車開來停下,他們便走開了。後來我就昏過去。我不知道。我想得看個醫生。」

  「把我的車開來,」奧爾森對第一個警察說。

  第二個警察回來,滿臉的迷惑。「計算機上沒有這個車牌號碼的記錄。一定是假車牌。」

  奧爾森把住她的手臂領她上他的車。他一口氣告訴兩個警察。「我送她上博愛醫院。你們把這兒的事情結束後到那裡去找我。扣押這輛車子。我們以後再把它查明。」

  她坐在奧爾森的車裡,聽著無線電的嘈雜聲響,看著停車場。燒毀的車子有四輛。居中是車底朝天的保時捷,除了翹曲的車架,什麼都不剩了。五六個救火員和其他的急救人員還在轉動。一個警察用黃條子把那罪案現場圈起來。

  她摸一下後腦勺的硬塊。沒有血。淚珠兒從她的下巴掉落。

  奧爾森砰的一聲關上門,他們慢慢穿過停在那裡的車陣,便朝聖查爾斯大街開去。他開亮了藍燈,但沒有響起警報。

  「你想說話嗎?」他問道。

  他們已經走在聖查爾斯大街上。「我猜想,」她說。「他已經死了,是不是?」

  「是的,達比。我覺得難過。我估計車上只有他一個人。」

  「是的。」

  「你是怎麼受傷的?」

  他給她一塊手帕,她擦乾眼睛。「我大概是跌倒了。有兩次爆炸,我想是第二次爆炸把我沖倒。我不能全都記得清楚。請你告訴我魯珀特是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個名叫魯珀特的警察,這裡也沒有穿牛仔靴的警察。」

  她考慮了一個半街區的行駛時間。

  「卡拉漢做什麼工作謀生?」

  「圖蘭大學的法律教授。我是那裡的學生。」

  「誰要殺死他?」

  她眼睛看著紅綠燈,搖搖頭。「你確實相信這是故意殺人?」

  「不成問題。這是非常強烈的炸藥。我很難過,真的。他是被謀殺的。」

  「也許有人認錯了車子。」

  「這種可能性永遠會有。我們會把一切都查清楚。我估計你本來是要跟他一同在車上的。」

  她想說話,但是她無法不讓眼淚湧出。她把臉捂在手帕裡。

  他把車停在博愛醫院急救門附近兩輛救護車的中間,讓藍燈亮著。他扶著她急忙走進一個髒亂的房間,裡面坐著五十來個人,傷病輕重程度各不相同。她在飲水器的旁邊找到一個座位。

  奧爾森在她面前蹲下。「稍等幾分鐘。坐在這裡不要動。我去把車子移動一下,馬上就回來。你覺得可以說話嗎?」

  「可以,當然。」

  他走了。她又試摸一下,還是沒有血。雙扇的門開得大大的,兩個怒衝衝的護士來揪住一個臨產的婦女。她們像是把她拖走似的,又從那門口出去,在走廊裡遠去。

  達比立即跟了出去。她拐一個彎,看見一個「出口」的標誌,出了這道門,又是一個走廊,這兒要靜得多,又出道門,便是一個裝貨的平臺。小巷裡有燈光。堅強一點。沒有問題。沒有人看住我。她已經走在街上,腳步輕快,清涼的空氣使她眼睛明亮。她堅決不哭。

  奧爾森覺得時間充裕,他回到原處,只當是她已經進去治療。他等著,再等著。

  她轉了幾個彎,看見防護牆了。法國區馬上就要到了。到那裡就不怕有人認出她。羅亞爾街行人較多,形形色色的旅遊客沿街漫步。她覺得安全得多。她走進假日旅館,用信用卡付了錢,租下五樓一個房間。她把房門插上門銷,拴上鏈條,開亮所有的燈光,抱腿坐在床上。

  維爾希克太太從床中心滾動肥胖的屁股,拿起電話。「找你的電話,加文!」她朝衛中間叫喊。加文走了出來,剃須膏塗滿半個臉孔,從他妻子手裡接過話筒,她便向床裡深深拱進去,好像母豬拱爛泥,他想。

  「喂,」他答應了一聲。

  電話裡是一個女性聲音,他從未聽到過的。「我是達比·肖,你知道我是誰嗎?」

  「是的。我知道,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朋友。」

  「你見過我寫的一篇小小的案件分析嗎?」

  「噢,看過。我們現在管它叫鵜鶘案卷。」

  「我們是誰啊?」

  維爾希克在床頭櫃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這不是一次社交問候電話。「你為什麼打來電話啊,達比?」

  「我需要一個答案,維爾希克先生。我嚇得要死。」

  「叫我加文,好嗎?」

  「加文。案情摘要現在哪兒?」

  「管它在哪兒。出什麼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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