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鵜鶘案卷 | 上頁 下頁
二三


  「不,聯合航空公司。根據時間和攝像機的安設地位,他們有辦法確定出口和航班。」

  「國際刑警告知了中央情報局?」

  「是的。今天下午一點鐘左右他們跟格明斯基談過。」

  科爾的臉上毫無表情。「他們有多少把握?」

  「80%。他是個偽裝大師,以這樣一副樣子出外旅行對他而言是很不平常的,所以此事仍有可以懷疑的餘地。我們已準備了照片和一份簡報供總統審閱。說句老實話,我研究了這些照片,我可什麼意見也提不出來,但是國際刑警認識他。」

  「他有許多年不曾自願拍過照片了吧,是嗎?」

  「據我們的情報所知,他沒有拍過照片。有謠言說他經常動手術,隔兩三年就換一次面孔。」

  科爾對此略加沉思。「是啊。就算他是卡邁爾,又怎麼樣?如果卡邁爾確是此案中人,又怎麼樣?對我們說來有何意義?」

  「那就是說我們永遠找不到他了。至少有九個國家,包括以色列在內,現在都對他緊追不捨。這個情況說明這兒有人出大錢雇用了他。我們一直在說這個兇手或這幾個兇手都是職業殺手,被害人的屍體還沒有變冷就已經遠走高飛。」

  「所以這個情況沒有什麼意義。」

  「可以這麼說。」

  「好的,還有什麼別的情況。」

  劉易斯看了埃裡克·伊斯特一眼。「是的,我們還照常有每日簡報。」

  「近來它們都是顯得單調枯燥。」

  「對,是這樣。我們派了380名探員,每天工作12小時,昨天他們在30個州裡找了160個人談話,我們還——」

  科爾舉手叫停。「免了。我會看簡報。也許說一句毫無新情況,大概錯不了。」

  「或許有一點新情況。」劉易斯看著埃裡克·伊斯特,他拿著一份案情摘要。

  「是什麼?」科爾問道。

  伊斯特扭動一下身體,似有不安之感。這份案情摘要逐步向上傳閱了一天,到得沃伊爾斯手裡,他看了覺得很好。他把它當作一發亂槍,不值得認真看待,但是摘要中說到了總統,他存心要叫科爾和他的主子出一身汗。他吩咐劉易斯和伊斯特把摘要交到科爾手裡,還要把它說成是一個重要的看法,調查局正在認真考慮。沃伊爾斯在一個星期中首次露出微笑,他談到橢圓辦公室裡的兩個白癡讀了這份摘要會急忙要找掩護。沃伊爾斯說道,把它吹得大一點,告訴他們我們打算用20名探員追查。

  「這個說法是過去24小時中出現的,沃伊爾斯為它傷透腦筋。他擔心它對總統會有傷害。」

  科爾的臉孔像石雕一般不露聲色。「那是怎麼回事?」

  伊斯特把摘要放在桌上。「全部在這報告裡。」

  科爾眼睛掃它一眼,接著便對伊斯特的話捉摸一番。「很好。我會看的。就這些嗎?」

  劉易斯站起來,扣好上衣。「是的,我們得走了。」

  科爾陪他們走到門邊。

  10點過了幾分,「空軍一號」在安德魯斯機場著陸,沒有盛大歡迎場面。第一夫人在外地籌款,總統跳下飛機,一頭鑽進他們的豪華汽車,既無朋友電無家人迎接。科爾等在那兒。總統陷進汽車沙發。「沒想到你來了。」他說。

  「對不起。我們必須談一下。」汽車立即開走,向白宮疾馳而去。

  「時間已晚,我也累了。」

  「颶風的災情怎樣?」

  「夠慘的,吹倒了一百萬間棚屋和紙板房,現在我們得急賑二十來億,建造新住房和電力廠。每隔五年就有一場大颶風。」

  「我已經把宣佈災情的講稿準備好了。」

  「很好。還有什麼重要事情?」

  科爾交給他一份現在已被稱之為鵜鶘案卷的文件。

  「我現在不想看,」總統說。「給我說說吧。」

  「沃伊爾斯和他那一班人碰巧撞上一個嫌疑對象,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誰提到過的一個對象。這是一個最不受人注意的人,也不像真是嫌疑犯。圖蘭大學的一個心比天高的法律學生寫的這篇混帳東西,不知走什麼門路通到了沃伊爾斯的手裡,他看了之後認為它不無道理。請別忘了,他們都在豁出命去找嫌疑犯。這一套說法過於牽強附會,難以置信,從表面看來,不必掛慮。但是沃伊爾斯使我擔心,他已經決定要一鼓作氣予以徹查,新聞界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還可能洩露消息。」

  「我們不能干涉他的調查工作。」

  「我們有手段可以對付它。格明斯基在白宮等我們……」

  「格明斯基!」

  「放心,總統。三小時前我親手交給他這份文件,要他宣誓保守秘密。他的能力不怎麼樣,保守秘密還是可以的。我對他的信任遠遠勝過沃伊爾斯。」

  「我對他們兩個都不放心。」

  科爾聽見總統這麼說,心中暗暗高興。他要求總統對誰都不信任,只信任他一個人。「我認為你得要求中央情報局立即調查此事。我希望在沃伊爾斯動手深挖之前就知道一切情況。他們兩家都得不到什麼結果的,但是只要我們比沃伊爾斯多知道一點,你就可以要他乖乖地把手縮回去。這一著高明,總統。」

  總統可犯難了。「這是國內問題。中央情報局用不著越俎代庖。那可是非法的。」

  「在技術上這是非法的。但是格明斯基能為你辦得到,他能迅速辦成,神不知鬼不覺,而且幹得比聯邦調查局還要徹底。」

  「這是非法的啊。」

  「以前也這麼辦過,總統,許多次。」

  總統看著路上的車輛。他的兩眼鼓脹,發紅,並非因為疲倦。他在飛機上睡過三個小時。但是他整天都需要顯得傷心,又要提防著攝像機,這就難以使它立即消失了。

  他拿住摘要把它扔在身旁的空位子上。「這個人我們認識嗎?」

  「認識。」

  新奧爾良是不夜之城,醒來得慢。天亮以後好久全城還是靜悄悄的,然後它的街市蠕動起來,早晨也款款來到。除了通往郊區的大路以及市中心的熱鬧街道之外,看不到清晨的繁忙交通。這一點在所有的大城市都是一樣的。但是此刻的法國區,新奧爾良的靈魂之所在,昨晚的威士忌和什錦燴飯和烤蛙魚的氣味都還沒有在空蕩蕩的街面上散盡,除非到了太陽露面的時候。再過一兩小時之後,那種氣味便為法國市場的咖啡和油煎餅的香氣所代替,而在這前後人行道上才勉為其難地顯示出生命的跡象。

  達比蜷曲在小陽臺的椅子裡,喝著咖啡,等候太陽出來。卡拉漢和她相距數尺,隔一道開著的落地長窗,仍然裹著被單,尚未知覺這醒來的世界。好像有一絲微風的涼意,到中午便又是悶濕天氣。她把他的睡袍拉緊圍住脖子,吸入了他的香水的濃烈氣味。她想起了她的父親,以及她父親的肥大的棉布襯衫,她十多歲的時候父親曾經讓她穿過。她把袖子緊緊卷到時彎,讓下擺掛到膝蓋,在她同幾個好友同逛商場時,她腦子裡堅定不移地以為沒有人比她更加瀟灑。她父親是她的朋友。到她中學畢業的時候,她就可以從他的壁櫃裡要什麼拿什麼,只消把用過的衣服洗好,燙平放回衣掛上就好了,如今她還聞得到他每天噴灑在臉上的格雷·弗蘭內爾香水。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應該比托馬斯年長四歲。她母親再度結婚遷往博伊西去了。達比有一個哥哥在德國。三個人很少交談。她父親本來是一個互不關連的家庭中的粘合劑,他一死便完全散開了。

  她父親是在空難中喪生的,這次飛機墜落另外還有二十個人喪生,喪葬未畢,律師們便已紛紛打來電話。這是她首次真正接觸法律世界,真不是好味道。他們的家庭律師對訴訟的門道一竅不通。一個專門緊跟在救護車後面鑽營意外事故官司的滑頭傢伙找上了她的哥哥,說服全家立即起訴。他的名字是赫謝爾,這案子在他手裡拖延時日,他一騙再騙、草率從事,全家人跟著受罪足足有兩年之久。法院開庭前的一星期,此事以五十萬元的賠償協議解決,在赫謝爾敲去一筆之後,達比分得十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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