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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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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個晚上,換莎文娜來我家。兩天都是爸負責煮晚餐。第一天晚上,莎文娜完全沒問起錢幣的事,對話就很難繼續。爸多半只是聽,雖然莎文娜努力維持愉快的態度,試著把爸也拉進我們的談話裡,但是習慣使然,最後都是我們自己講自己的,爸專心吃飯。等莎文娜離開的時候,她的眉頭深鎖,雖然不想覺得她的第一印象變了,不過我很確定這在所難免。 不過讓我驚訝的是,第二天莎文娜又說要過來,這一回莎文娜跟爸待在書房裡討論錢幣。在旁邊看著他們,我納悶莎文娜會怎麼想這種我熟悉的相處模式。同時也希望莎文娜會比我以前要來得能夠體諒。等我們離開,我知道沒什麼好擔心的。開車回海灘的路上,莎文娜容光煥發地討論爸的事情,特別稱讚爸把我養大是多麼能幹。我還不太確定該怎麼解釋她的評語,不過看到莎文娜似乎是接受了爸,我還是松了一口氣。 到那個週末,我成了那座海灘大屋的常客。大部分的人都知道我叫什麼名字,雖然仍對我不感興趣,不過那是因為白天他們累太久了。晚上七八點,大多數人都擠在客廳看電視,而不像之前在海灘上喝酒或調情。每個人看起來都曬黑了,手指上的水泡都用OK繃貼起來。 星期六晚上,大夥有了額外的精力度週末,我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一群人從小貨車後座搬下一箱又一箱的啤酒。我幫他們把箱子搬進屋,心裡才驚覺認識莎文娜以來,自己幾乎是滴酒不沾。像上一個週末一樣,外面的烤架開始生火烤肉,我們就在營火邊吃東西。 晚飯後到沙灘散步。我帶著一條海灘毛巾、野餐籃,裡面裝滿晚上可以吃的零食當宵夜。在海灘上躺下來,我們倆就這樣看星星,看著流星的白色尾巴劃過夜空。這天就是那種完美的夜晚,微風輕拂,不冷也不熱,我們在星空下聊天、親吻好幾個小時,最後在彼此的臂彎裡睡去。 星期天早上,太陽開始從海面升起。我從莎文娜身邊坐起來,看著晨光灑在她臉上,頭發散在毯子上像一把扇子。莎文娜一手放在胸口,一手舉過頭頂,當下我只想到,希望下半輩子就像這樣,每天早上在她身邊醒來。 後來我們又一起上教堂。雖然我們整個禮拜都沒跟提姆說上幾句話,他還是那樣精力充沛、友善隨和。提姆又問我要不要幫忙蓋房子,我回答說下個星期五我就要收假了,所以不知道究竟能幫上多少忙。 「我覺得你嚇到他了。」莎文娜對著提姆笑著說。 「起碼我試過了。」提姆舉手投降。 那個星期大概是我最快樂的一周。對莎文娜的感情只增不減,不過隨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也開始煩躁,知道這一切就快要結束了。當我一開始焦慮,就努力把這種感覺趕走,然而到了星期天晚上,我幾乎沒睡。只能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莎文娜,試著想像等我收假回營,知道莎文娜在海的另一端,身邊全是男人,其中還有人跟我一樣,對莎文娜有特殊的感情。 星期一晚上到海邊大屋的時候,我找不到莎文娜人在何處。找了人去她房間敲門,沒人應;找了每間浴室,沒人在。莎文娜不在後面的露臺上,也沒在海灘上跟大夥一起。 我沿著海灘往下走,四處問人,得到的回答多半是不在乎的聳聳肩。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她不在,最後是一個女孩,不確定叫珊蒂還是辛迪,指向海灘,說有人在一個小時前看到莎文娜往那邊走。 花了好久,我才找到莎文娜。我在海灘上來回走,最後注意力移到靠近房子的碼頭。一股直覺告訴我要爬上階梯。耳朵聽著下面海浪拍擊的聲音。等看到莎文娜的身影,我以為她來這裡是要看海豚,或是看人衝浪。莎文娜坐著,兩手抱著膝蓋,背靠一根柱子。等我走近,才發現她在哭。 看到女生哭,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老實說,不管誰哭都一樣。我爸從沒哭過,就算有,我也沒見過。我最後一次哭大概是在三年級,從樹屋上摔下來,扭到手腕。在軍隊裡是看過一些大男人掉眼淚,我通常只是拍拍他們的背就了事,讓其他比較有經驗的人接手。 我還沒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辦,莎文娜就看到我了。她很快揩揩眼淚,眼睛又紅又腫,我聽見莎文娜深呼吸想平靜下來。那個我從海裡救回來的包包,就夾在她兩腿間。 「你還好吧?」 「不好。」莎文娜回答,我的心縮了一下。 「想一個人靜一靜嗎?」 莎文娜想一想,最後說:「我不知道。」 我繼續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莎文娜歎了口氣。「我會沒事的。」 我一邊點點頭,一邊把手插進口袋。「要不要我走開,讓你一個人靜一靜?」我又問了一次。 「我一定要回答嗎?」 我遲疑了一下說:「對。」 莎文娜很憂鬱地笑了一下。「留下來吧,其實,如果你能過來跟我坐在一起,會更好一點。」 我在莎文娜身邊坐下來,經過一小段不知如何是好的時間,然後環住她的肩膀。我們坐著好一會兒都沒說話。莎文娜慢慢調整呼吸,漸漸平靜下來,不再抽泣。她抹一抹不停流下臉頰的淚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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