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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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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餐桌之間迂回前進,店裡的客人看起來多半是賺血汗錢的,像建築工人、造景工人、卡車司機等等,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多標著NASCAR字樣的帽子。幾個隊上弟兄是車迷,不過我從來就不覺得賽車有什麼好玩,不就是幾個人整天坐在車裡繞圈子,我也不懂為什麼這些報導是在報紙的體育版,而不是汽車版。我和莎文娜面對面坐下來,看著她環顧室內。 「我喜歡這樣的地方。你住這的時候是不是常常來?」 「沒有,這裡比較像是慶祝的地方。我通常去一間叫『熱絡』的酒吧,靠近萊茲維爾海灘。」 莎文娜伸手拿護貝好的菜單,菜單就夾在餐巾紙架、一瓶西紅柿醬和辣椒醬之間。 「這裡強多了吧。好啦,招牌菜是什麼?」 「蝦子。」 「天啊,真的嗎?」 「我是說真的,每一種你能想到的煮法。你知道電影《阿甘正傳》裡布巴跟阿甘說煮蝦子那一段吧?燒烤的、香煎的、炭烤的、凱郡蝦、檸檬蝦、克裡奧爾蝦、雞尾酒蝦……這裡就是蝦子料理有名。」 「你想吃什麼?」 「我通常點冷盤加上雞尾酒醬汁,不然就是炒蝦。」 莎文娜放下菜單。「你點吧!」菜單滑過桌子到我面前,「我相信你的品味。」 我把菜單放回餐巾紙架上。 「決定好了?」 「冷盤,來個一大桶。那是絕妙的體驗。」 莎文娜往前靠著桌子。「你帶過多少女生來這裡?我是說,來享受這個絕妙的體驗。」 「包括你嗎?我想一下」手指頭在桌上點著,「就一個。」 「真榮幸。」 「這裡通常是我跟朋友來的地方,來這裡是要吃東西而不是喝酒。一整天衝浪完,沒有任何食物可以跟這裡比。」 「我很快就會知道了。」 女侍走過來,我點了菜;她問我們要喝點什麼,我雙手一攤。 莎文娜說:「請給我甜茶。」 「來兩杯。」我說。 女侍走了以後,我們開始輕鬆的對話,連飲料上桌的時候都沒斷過。我們又講到軍中生活,莎文娜不知為何對這個非常著迷,也問我在這裡長大的事。我說的比我想講的還多,包括高中生活,還有從軍前三年的事,說不定講太多了。 莎文娜很專心聽,不時間問題,讓我突然想到,上一次我像這樣子跟一個女孩兒約會,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能是幾年前,也或許更久。從露西以後就沒有了吧!不再跟女孩們約會的原因,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現在坐在莎文娜對面,我得重新考慮自己的決定:我喜歡跟她獨處,也想要多見面。 不止今天晚上,還有明天、後天。跟她在一起,每一件事,不論是她開玩笑的方式,還是對其他人的關懷,都讓我覺得耳目一新,而且想知道更多。還有,跟莎文娜在一起,也讓我瞭解以前有多寂寞。這我從來都沒有承認,但是這兩天跟她在一起,就讓我知道的確是這樣。 「來點音樂吧!」莎文娜的話打斷我的思緒。 我從位子上站起身,掏掏口袋拿出幾枚二十五分硬幣投進點唱機。莎文娜選歌的時候兩手放在玻璃上,選了好幾首。回到座位上的時候第一首歌已經開始播了。 「你知道吧,我剛發現今天晚上都是我在講話。」我說。 「你很能講啊!」 把餐具從卷好的餐巾紙裡拿出來,我說:「你呢?我什麼都告訴你了,可是我對你一點都不瞭解。」 「你當然瞭解啦!你知道我幾歲、我在哪裡念書、主修什麼,還知道我不喝酒。你也知道我從樂諾瓦來,住在農場上,喜歡馬匹,夏天當『仁人家園』的志工蓋房子。你知道的可多了。」 是啊,我突然發現,我的確知道不少,包括她還沒說的事。「還不夠多,該你了。」 莎文娜靠著桌子。「你問你想知道的好了。」 「跟我說說你的父母。」 「好吧。」莎文娜伸手拿紙巾,擦掉杯子上的水珠。「我爸和我媽結婚二十五年了,還是如膠似漆,而且非常快樂。他們在阿帕拉契州大念書的時候認識的,我媽在銀行工作了幾年才生下我,後來就辭職在家當全職家庭主婦。我媽是那種熱心公益的媽媽,會在課堂上幫忙、當過校車義工司機,還做過足球隊教練、家長會長之類的。現在我離家上大學,媽每天做不同的志工:圖書館、學校、教堂等等。我爸是學校的歷史老師。我還小的時候他就是女子排球隊的教練。去年還打到州內決賽,不過後來輸了。爸也是教會執事,帶少年團契和唱詩班。要不要看照片?」 「當然好。」 莎文娜打開皮包拿出皮夾,翻開皮夾推到我面前,我們手指相碰。 「照片泡了海水,邊邊有點發皺,不過還是可以看。」看著相片,我發現莎文娜比較像爸爸,不像媽媽,或說繼承了爸爸的深色頭髮和五官。 「很好看的一對夫妻。」 「我愛他們。」莎文娜一邊說,一邊把皮夾收起來,「我爸媽最棒了。」 「如果你爸是老師,你們怎麼會住在農場裡?」 「噢,那不是專業農場,我爺爺那時候是,不過因為稅金,一點一點地賣掉了,等我爸繼承的時候,就只有十英畝大,裡面還有我們住的房子、馬廄和畜欄。說起來比較像是很大的庭院,而不是農場。不過我們都這樣講,我猜那有點誤導。」 「我知道你說過練體操,不過有沒有跟著爸爸練排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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