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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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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再次隱形 城市的氣氛突然在一夜之間徹底改變了。每個人都變得恐慌不安,神經幾乎緊張到了崩潰的邊緣。我感到好像又回到了加利福尼亞那種晝伏夜出的日子裡。湯普森城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系列殺人案。儘管存在著一定的犯罪率,強姦罪和家庭暴力始終保持著全國的平均水平,但是目前這種情況卻從來沒有發生過。當警方根據我的描述發出的通緝令刊登在各種報紙上、並在湯普森電視臺播出以後,恐懼的驟風席捲了整個城市,連任何一件小丑服裝都會引起人們的萬分恐懼。一個受到了被冷落者們冷落的瘋子,在這座被冷落者們聚集的城市裡重新上演了受冷落者自發殺死自己的老闆的悲劇,這個事實令所有人都感到了震驚。甚至連簡都感到了害怕,她現在臨睡前總要將一根壘球律放在身邊。 然而……然而無論我怎樣努力,我跟別人一樣找不到那個殺人的瘋子。我曾經看見過他,我知道他是個十分危險的人物,但是令我煩惱的並不因為他是個殺人兇手。 令我煩惱的是,為什麼別人都看不到他,而我卻能夠看到他。 「你差點兒就要成功了。」 也許不僅在自動化界面公司和加州大學,也許我的整個一生都註定要受到人們的冷落。我能夠容忍這個結論。我能接受自己不同於恐怖主義者的事實。但是我卻不能接受自己不同於其他被冷落者的事實。 我的情況正在變得日益糟糕起來。 第二天我剛一上班便注意到,平日向我點頭微笑、招手致意的市政廳同事們今天卻個個變得毫無表情。這種情況持續有多久了?難道說我早已蛻變成為了隱形人,而自己卻始終沒有意識到? 我試圖回憶我跟同事、朋友們談論過的話題。難道比起我跟其他人的話題更枯燥更乏味嗎?我在自己的城市比在別的地方更容易遭到忽視嗎?受冷落的感覺又一次回到了我的心中。 我想,也許並不是因為我受到了冷落才變得如此平庸;恰恰相反,正是由於我的個性太平庸才使我受到了人們的冷落。因此,眼前的一切其實都是由我自己所造成的。假如我能做些事情,例如改變我的行為方式或者個性,也許還來得及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 我從計劃部臨時被調到了警察局。我在這裡沒有被人忽視的感覺。在市長和局長的眼裡,我成了重要的破案人員,他們把我當成了阿加沙。克裡絲蒂小說中的男主角——著名的比利時大偵探赫爾克裡。波洛。 惟一的問題是,這一案件至今沒有任何進展。我們沒有想出任何一個辦法,能使我們儘快抓住這個精神失常的傢伙。我只能在城裡到處搜尋,兩名偵探緊緊跟在我身後,試圖在大街上某個地方碰巧看到他。整整過去了一個星期,我每天在辦公室。 商店、購物中心等處轉來轉去,我的目光努力搜尋著每一個跟小丑外形相似的人。我和巡警們開著汽車在周圍的街道上沒完沒了地尋找那個傢伙的蹤影。我查閱了一本又一本罪犯的照片。 結果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我變得越來越煩躁不安了。當我走大街上時,我發現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注意到我了。在我最初發現自己又一次受到冷落的時候,當時的感覺簡直糟透了。我想起了保羅。當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赤裸著身體,瘋狂地、聲嘶力竭地對著行人狂呼亂叫。難道那個小丑遇到了跟他同樣的情況嗎?難道殺人只是他處於無法忍受的孤獨和壓力下的一種宣洩嗎? 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嗎? 「你差點兒就要成功了。」 我知道我正在向那種類型的人轉變。我的恐懼從來沒有對簡流露過。我很清楚,這件事情絕對不應該告訴她。儘管我應該跟她分擔一切,共同面對所有的困難,但是出於某種原因,我不能把這個情況告訴她。她可能比我還要驚慌。如果我非下地獄不可,就讓我一個人去。我不想拉著她一起去。 可是我真想把一切都告訴她。我克制不住地想這樣做。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麼了。 我告訴她說,我親眼目睹了謀殺的全過程,而且我是誰一看到殺人犯的人。但是我沒有告訴她其中的原因。我沒有告訴她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 那個星期裡,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一件事情就是我跟史蒂夫的會面。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名很成熟的陸軍中尉,局長讓他負責協調市政廳的安全。為了防備殺人犯再一次襲擊上一次的犯罪現場,按照局長的要求,辦公大樓中無論什麼地方發生情況,警察必須在十秒鐘以內做出反應。他估計用這種快速反應的辦法一定能夠當場抓獲罪犯。 史蒂夫受命去完成這項任務,他跟我談了一次,希望盡可能準確無誤地確定,第一,罪犯從電梯步行到雷的辦公桌所需要的時間,第二,辦公室的人為什麼會對他視而不見,以及第三,他被發現之後又怎麼會迅速消失,等等。星期四,他用公事公辦的口氣跟我通了一個電話,絲毫不帶任何開玩笑的意味。他請求午餐前在計劃部跟我見面。我整個上午的時光都在大街上跟巡警們一起搜索,到11點半鐘,我準時回到了辦公大樓。史蒂夫已經在等我了。然而他居然沒有認出我。 我當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儘管又花了幾分鐘時間以便得到最後的確認。 他竟會不知道我是誰。 我們一起在恐怖組織中呆了那麼久,我們不僅是夥伴、朋友,而且還親如兄弟,可是他居然想不起來我是誰。他以為我們是第一次見面,而我只是市政廳裡的一個普通的無名之輩,一名小官僚。當他表現出根本不認識我的樣子時,我甚至沒有勇氣告訴他,我們曾經有多麼親密。我想告訴他,提醒他,並且激發他的回憶,可是無論如何都辦不到,他直到離開時也沒有意識到他一直是跟誰在一起。 謀殺案再也沒有發生。沒有武力襲擊,甚至連一點兒類似的跡象都沒有。警察局逐漸對我失去了興趣,我又回到了市政廳。他們要我保持高度警惕,有可疑情況隨時向他們彙報,之後便很快將我忘在了腦後。我返回計劃處一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沒有人對此發表任何評論。 我回到計劃處後又過了一個星期。有一天,我看到市長穿過大堂向我走來。我向他招了招手,「那件案子進行得怎樣了?」 我問道,「有什麼新線索嗎?」 他的目光雖然看著我,卻什麼也沒有對我說,徑直從我身邊走過,絲毫沒有停住腳步的意思。他繼續向遠處走去,終於離開了我的視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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