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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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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洛普點點頭,接過那只信封,回到書房。他重新坐到寫字臺旁,撕開黃色牛皮紙信封,取出了那份報告,開始讀了起來。 隨後他聽了那盤磁帶。他想到了菲埃瑞。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思路是正確的,而且薩拉·詹森的路子也是正確的,儘管她自己還不知道。他露出滿意的微笑。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局,他已證實一場密謀的存在。那個不知姓名的第四個人可能就是菲埃瑞。如果情況屬實,那麼玩笑可就開始了。 他撥通了巴林頓的電話。 「這份材料非常出色。正如我們的美國堂兄弟所說的,我們用這個姑娘賺了大錢了。就讓她繼續幹下去,要小心行事,不要打草驚蛇。我們還要證實這場密謀中的第三個和第四個人是誰。第三個看樣子像是斯卡皮瑞托,只是我們還不能確定。她沒有提供有關第四個人的任何線索嗎?」 「沒有。」 「如果有機會,也許可以問她,那些裝置是從哪兒弄到的。我知道她很敏感,不過可以側面問一下。說不定她自己就會說的。」 「我會盡力而為的。」巴林頓嘟噥道。 巴特洛普思忖,當初還是應當堅持有個接頭人。如果不是副行長,那麼起碼應當用一個稍稍願意把手弄髒的人。他知道現在做出改變已為時過晚。 「噢,最後一件事。」巴特洛普說,「今天是星期四。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星期一。為什麼會過了這麼長時間才向我們報告?」 「我是今天上午才收到的。此前她做了什麼我不清楚。我想考慮到她的重大發現,抱怨她拖延了時間可能有些不大客氣吧。」 「這可不是抱怨,行長。僅僅是好奇。」 在巴特洛普閱讀那份報告之際,薩拉正呆在卡萊爾廣場的家中,離他僅5分鐘之遙。她躺在放滿熱水的浴缸裡,衛生間的窗戶大開著。溫暖的空氣飄進來,在灑了香水的熱水上方形成了流動的蒸汽。她把具有鎮定平緩功能、含有天竺葵和熏衣草成分的半瓶沐浴露倒進了浴缸。浴缸旁邊點上了一支蠟燭,火苗在微風中搖曳不定,將閃爍的影子投放在牆上。 她竭力想封閉自己的思想。她集雇員、密探、情人這三個彼此不可調和的角色於一身。這種三重角色開始使她難以招架。兩種角色也許能還維持。她不知照這樣下去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與斯卡皮瑞托上床破壞了她的遊戲計劃。眼下她的精力只能勉強對一些事情做出反應。她躺在半明半暗中,看著搖曳的燭影,泡在熱水裡的身體感到有些緊張。 她看了看那塊斯沃奇牌防水錶。已經11點了,她渾身疲倦。她跨出浴缸,很快用毛巾揩揩身子,沒等身上吹幹,就上了床。她把電話調至停機狀態。她一整天沒跟斯卡皮瑞托說一句話。她不想給他打電話,也覺得他不會給她來電話,於是索性狠下心不再抱有任何期望,起碼今晚是這樣。 第十八章 薩拉醒來後心神不定,有一種不祥預感。她步履沉重地走進辦公室。10點來鐘,雅各布給她打來電話。他的聲音有些不大自然,這增加了她的不安。他說下班後想見她,問能不能到她那兒去。薩拉回答說當然可以。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屏幕,沒看見什麼。她聽見身邊傳來斯卡皮瑞托的聲音,一抬頭,看見他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把想做的一筆交易說給阿諾特聽。他簡明扼要地交代了幾句,正待轉身離開,卻遇上薩拉的目光。他注視著她的眼睛,眼神中流露出幾分不明顯的欲望,還有幾分勝利者的神態,弄得薩拉感到莫名其妙。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點上一支雪茄。她轉向面前的行情顯示屏幕,打破常規,替自己做了幾筆交易。 漫不經心的交易十有八九要賠。快下班時,她發現自己已賠了3萬英鎊。但看到那熟悉的可預測動態,她又松了口氣。她把自己的損失情況告訴了幸災樂禍的阿諾特,隨後就離開了。 下泰晤士大街上車流如潮,轟響聲不絕於耳。薩拉駐足片刻,然後插空穿過馬路。她走到奇普路,叫了輛出租車。 到家後她發現雅各布已在等她。他是用自己那把鑰匙開的門。見她走進起居室,他臉上浮現出笑容,可是他眼角的皺紋裡似乎藏著幾分關切。她把茶沏上後,兩人邊喝邊談。稍後,他的情緒似乎有所放鬆,想等談話中出現自然的停頓。 雅各布用手攏了攏濃密的花白頭髮。薩拉坐著等他先開口。他臉上微微一紅。 「磁帶上還有東西。這個斯卡皮瑞托有個相好。根據我掌握的情況判斷,他昨天晚上就在她那裡。這個週末他要帶她去法國南部。」他揮了揮手,「當然,這可能是不是風馬牛不相及,我說不準。我只是覺得應當告訴你。僅此而已。」他很快接著往下說,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順便說一句,卡拉的所有磁帶我都聽過了。上面沒多少東西。」 他默坐著,見她正盯著自己的腳看。她有意避開他的目光,起身走到房間另一側,站在擺著一排排酒瓶的桌子旁,倒了兩大杯威士忌。她不聲不響地遞了一杯給他,然後走到窗口站下,背沖著他朝窗外望去。 她三口兩口喝光杯中酒,輕輕咳了一聲,感到多了幾分信心。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她依然一動不動地站著。 她此刻無法分析自己的心情,也無法理智地從痛苦、恥辱和背叛的感覺中解脫。背叛是最可恨的。這使她怒火中燒,恨恨不已。她想到自己對別人有過不忠,可是斯卡皮瑞托對她的不忠加重了她對埃迪的負疚心理。都是為了這個……她站在那裡,凝神看著窗外,一手抓著杯子,另一隻手垂在身邊。 她的眼前是沐浴在落日餘暉中的卡萊爾廣場花園。賈丁太太站在花園裡,看著孩子們在草坪上追逐嬉戲。薩拉逐漸向遠處望去,覺得仿佛是在看電視,看著看著,漸漸開始感到有些超然。 雅各布起身離開椅子,走到她身邊,一隻手輕輕搭在她肩上。 「我得走了,晚上要看看那幾個夥計。明天給你打電話,好嗎?」 薩拉把一隻手搭在他那只手上,「再見,雅各布。祝你晚上愉快。」她目送他走出房間,然後又把視線轉向廣場。雅各布出去時把門哢嗒一聲帶上,房間裡變得靜悄悄的。 星期一上午7點半,薩拉準時通過洲際銀行的安全門,穿過交易大廳,走向自己的交易台。一雙雙眼睛仍像往常那樣看著她,可是今天早晨,她沒有對這些目光報以往日那種愉悅的微笑或歡快的招呼。她目不斜視,徑直朝信號燈自動亮起的那張交易台走去。她在阿諾特旁邊坐下,朝他那邊點了點頭。他瞥了她一眼。雖然他對別人的行為舉止並不敏感,但他立即注意到她與往日不同。他笨嘴拙舌地想跟她說話。 「噯,你今天怎麼樣?」 薩拉轉過身,他卻張口結舌了。他覺得她臉上似乎被揭掉了一張面具。如果看到的僅僅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他也不至於如此驚訝。他看到的是一張冷冰冰的臉,沒有絲毫矯飾和掩藏。他趕緊轉過臉,看著自己面前的屏幕。她打開自己的電腦,在鍵盤上操作起來,仿佛什麼事也沒有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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