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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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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當人們想著路已到了盡頭,那麼路才到盡頭。如果不這麼想,那麼打開柵欄就行了。 我打開了柵欄。 道路延伸著,沒入青草之中。 我們繼續沿斜線向山上走著。一大群野蜂陪了我們一段路。 我們腳下展現著美妙的景色。線條柔和的山丘,房屋,繁花滿枝的樹木。它們變得越來越小。 在這上面有一種無法描述的安靜。在下面的某個地方不時有奶牛在哞哞地叫。 一條小溪。我們跳了過去。他用手抓住了我。我們笑了起來。他的臉有些發紅,長髮貼在太陽穴上,看上去很惹人喜愛。 帕派和我。 在路德維希堡的城堡裡。恰好是今天。生命中美好的一段插曲。如果我是獨自一人,我決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小溪往山下流去。我們沿著小溪繼續往山上爬,越來越高。我們有節奏地喘息著。 我們到了山頂。一架飛機在夏日裡隆隆地飛過我們的頭頂。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我站著看了看。我的周圍什麼也沒有,天空中也沒有一片雲彩。 最下面是人群。那些我們認識和不認識的人們。 他們是那麼遙遠。 夏日。正午。也是生命的正午。 他拽著我一起倒了下去。如果他不先拽我的話,我也會把他拽下去的。和帕派在一起,我不想把「角色」分得太認真。 注意,有蕁麻!我們朝右邊挪了一挪。溪流。帕派把幾滴水灑到我的臉上。真涼爽!我兩邊太陽穴的血管在突突地跳。我也把水灑了回去,灑向這個躺在我身邊、喘息著的放縱的小夥子。 「噢,太棒了!多來一點!」 我灑得更起勁了。他臉上的汗水和一滴滴的溪水混在了一起。 「嗨,別太過分了!」 「為什麼?這可是你要求的呀!」 「因為女人幹什麼事都會過分!」 「女人?」 「某些女人!」 「哪些女人?」 「比如像你這樣的。」他灑過來一些溪水。 「我只是對那些半吊子事情表示不滿而已。」 「不滿?」水灑了過來。 「不滿!」水灑了過去。 他的T恤衫此刻就像一塊吸滿了水的抹布。他把T恤衫脫了下來。 這正是我所期望的。 身體真棒。年輕,生機勃勃,肌肉發達,胸前沒有汗毛。 怎樣逗引這個沒長汗毛的兒童讀物作家呢?對,應該抓起他那件濕漉漉的T恤衫,扔到他臉上去。 夏日。 正午。 今天,也許今後再也不會有機會了。就現在。 這個兒童讀物作家企圖報復。他如饑似渴地撲到了我的身上。 這也是我所希望的。 總而言之,在最後確確實實發生了我所希望的那種事!真是妙不可言。看看,要是我沒有寫書,要是我沒有參加這次巡迴朗讀旅行,那我就體會不到獨自一人的妙處!想想看,如果我同埃諾結婚,搬進獨家小院,那麼我會一下子老上二十歲!想想看,如果我還待在埃裡莎·施密茨家的那套三室住宅裡,可以想像,我會完全忘掉要享受生活! 帕派也沒忘記要享受生活。 他一隻腳踩在溪水中。 他用另一隻腳蹭掉他的運動鞋,很隨便地把它蹬到一邊。鞋子順地勢往下滑了一段,掉入溪水中。運動鞋可以在水中「游泳」,兒童讀物作家的運動鞋就更能「游泳」了。鞋子就在水中漂著,漂向溪流的一個拐彎處。我考慮著要不要現在就告訴這位正起勁地吻著我的先生——他身上的汗水帶點鹹味,味道很好——他得穿著襪子往回走了,至少是一隻腳穿著襪子。我決定告訴他。 「喂,我的同行,您脫褲子之前,最好先把鞋子撿回來,它馬上就要漂過那個拐彎看不見了……」 帕派卻沒有任何鬆開我的舉動。 「人們有時候也得放棄一些東西。」他小聲含糊地說。 我們愛得更加狂野了,笑著,吻著,同時設法不滾到螞蟻堆或蕁麻裡,也不要滾到溪流中去。我們很清楚我們倆在做什麼。我們所做的和世界上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只和我們兩個有關。 新潮的女人和兒童讀物作家。 真是太妙了。就像我們認識了好多年一樣。 我本來就認識他好長時間了。他也認識我很久了。 完事之後,我們還坐了很長時問。 「你?」 「請你現在什麼也別說。」 「你知道我的鞋在哪兒嗎?」 「也許在施勒普芬根市。」 「在施勒普芬根?我也這麼認為。」 他想站起來。我把他拉了過來。 「停留一下吧,你看起來多帥呀!」 「哈哈哈,別說謊。」 「是比較而言。就一個精神飽滿的作家來說,你是很帥的。」 「你也一樣,你是個精神飽滿的新女性。當然也是相對而言的。」 「非常有魅力!」 「這是我最喜愛的一個特點!」 我們深深地吻了一次。然後他看著他那只孤獨的襪子。 「你抱我下山嗎?」 「如果你的體重超過四十公斤可能就不行。」 「有一點超重了。這無關緊要。」 「這可不行。大小夥子自己能走,我總是對弗蘭茨和維利這麼說。另外,我的手推車也不在這兒。」我給他講了關於我的腳踏車的故事。 「那是我當時得到的最好的禮物。」 他開心地看著我。 「你什麼時候過生日?」 「二號。」 「我也是。我也希望得到一輛腳踏車。」 「這我也想到了。」 「我們挺像的。你不覺得嗎?」 「別暗想了,我比你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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