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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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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羅塔婭把她精心修剪過指甲的手放到我的肩上。「夥計,我們得談談。」 從她的口氣裡絲毫聽不出良心受譴責的感覺,甚至連一丁點兒做錯事的語氣都沒有。 「這兒還有空位子嗎?」威爾說,儘管附近連一個人也沒有。然後,他們坐了下來。 小弗蘭茨開始哭叫起來,他餓了,又冷又累,並且總在拉稀。我從地板上拾起奶嘴,嘬了一口,然後重新放進弗蘭茨的嘴裡。我一邊輕輕拍打著弗蘭茨,一邊開始了我們值得深思的坦率的對話。 「喂,弗蘭西絲卡,我簡直愛上了你的男人,一見鍾情,就這麼快。」 我點了點頭,因為畢竟我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 「我們現在就任其發展吧。」威爾說。 「你們已經這麼做了。」我說。 「如果僅僅因為你懷孕了或其他什麼原因,我們就壓制自己的感情,那是沒用的。」 「是這樣的,我們倆都互相有了感情。」 「我們要讓它釋放出來!」 緊接著便是充滿期待的沉默。弗蘭西絲卡!說吧!這是該說關鍵話的時候了!寬恕我們,祝福我們,大家和睦相處吧! 我拒絕作出回答,這就更刺激威爾和多羅塔婭把心中的肮髒東西傾吐在已經吃得絲毫不剩的早餐桌上了。 「不要猶豫了,你就扮演這個角色吧。」 「生活提供了這一角色,我們要擔當這一角色,這是我們的使命。」 「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的事就會有個了結,只是不知何時。遺憾的是眼下還看不到結果!」 我還是一聲不吭,最令人氣憤的是,他們說的話我句句明白!究竟哪條條文上規定,一個人應屬另一個人?難道因為同他結婚了,就賣給他了?租給他了?受到了合同的束縛? 但如果他不願意呢?如果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呢? 「從我本人來說,我願意了結此事。」我無精打采地說。 「不!我們三人必須在一起和睦相處!」 「對,就是這樣!我們決不想背著你幹這種事!」 「這樣做非常不公平!」 「我們三人要同甘共苦。」 「對!我們要一起聊天,侃大山,不停地在一起聊。」 「儘管如此,我覺得眼下還是有點兒緊張。」我勉強笑了一下。 「這我完全可以理解。」多羅塔婭說。她沒有把她的手從我的肩頭上拿下來,又用它撫摸了一下小弗蘭茨的頭。 「要是你願意,我們明天夜裡三人睡在一起。」威爾說。 「我已經同多羅塔婭事先談過此事了,她對你的處境非常理解。」 「謝謝。」我說。我的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他們怎麼一下子變得有如此好的心腸,一下子給人如此多的溫暖,一下子作出如此衷心的讓步了? 「只是我躺在床上要占很大的地方。」 「多羅塔婭的房間裡有一張沙發。」威爾顯出一副樂於助人的樣子,「那上面現在放著她一大堆的化妝品,可她會為你清理出來的。」 我受感動了。「可弗蘭茨怎麼辦?」 「噢,這點我可根本沒想到。」多羅塔婭說,「他夜裡一定很鬧人吧?」 「不行,這不行。」威爾說,「多羅塔婭要拍電影,她一定要保持絕對健康才行。我當然也要保持健康。我們需要睡眠,昨天和今天我們已經睡得太少了……」 這對相愛的斑鳩惡作劇地哧哧地笑著,互相看著對方。是呀,是呀,說得都有道理。我不想使他們兩位睡不好覺,他們畢竟不像我。我是為了消遣才到這兒來的! 在西伯利亞大鐵路的快車裡作現場拍攝這種事威爾·格羅斯這樣的導演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的。 我就這樣思如泉湧地寫著,不知不覺已到午夜。突然,埃諾·溫克爾打電話來了。他選擇這麼晚的時間打電話,大概是想安安靜靜地同我在電話裡聊一聊吧。也許只是因為他感到寂寞,他母親一定已經上床休息了。 「喂?」我高興地說。 「我是不是打擾您了?我們要不要談一談您離婚的事?」 「根本沒打擾我!我正在寫有關我婚姻的情況!您不是也很想要我這個記錄嗎?」 「我對此很感興趣,也很想瞭解。」埃諾說。 「是有關格羅斯克特爾的事嗎?」我停止了打字。 埃諾·溫克爾向我解釋說,威廉·格羅斯克特爾也請了一位律師,當然對這事我們也不能責怪他。 另外,請的這位律師還是埃諾的一位很要好的同事,叫哈特溫·蓋格。他們兩位定期去洗桑拿浴,而且總在星期二。 我腦子裡立即開始想像埃諾同他的夥計一起蹲在桑拿浴裡的情景,想像埃諾怎樣向他描繪他那位愚蠢透頂的女委託人的情況,講她怎樣出於疏忽遞交了離婚申請,實際上她只是想把黑錢投入房地產裡去! 這個蠢得可愛的女人,哈哈哈! 他的同事聽到後一定會激動地捧腹大笑。 他們一定笑得前仰後合,互相拍打著對方赤裸的大腿,然後把毛巾搭到肩上,甩掉洗澡拖鞋,手挽手地去做下一道桑拿浴程序。很可能是喝了紅葡萄酒的緣故,我突然清楚地看到這一切就好像在眼前似的。 「隨他去吧。」我說,「您的同事對這事怎麼說?」 「您的丈夫……」 「我們還是把丈夫二字去掉吧。」我用平和的口氣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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