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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她們吃得很快,雖然她們說話時並不十分嚴肅,但是,凱茜高興的是夏天來臨,白天變得越來越長。不過,她們走出加爾西亞飯店時,已是黃昏時刻,太陽也已經開始西落。她們互相說了再見,就向各自的汽車走去。凱茜立即馭車到貝利斯去,她在那裡買了夠幾天吃的食品。

  二

  當她到家時,哪裡也找不到她的父親。她看了看冰箱上和廚房的桌子上,尋找他留下的條子,但是什麼也沒有。當然沒有。如果以前他由於考慮不周而沒有留下條子的話,那麼,現在他就不會再出於怨恨而這樣做,故意給她製造麻煩。她把帶進來的食品袋放在水池旁邊的檯子上,接著又出去從汽車裡把另外兩袋東西拿進來。她從後座裡把最重的袋子拿出來,並且砰的一聲用臀部把汽車的門關上。

  她聽到尖叫聲從街對面傳過來。雖然她不能斷定,但是尖叫聲聽起來像是卡特莉娜·韋斯特的聲音。

  也許是在對蘭迪大叫,她想。

  一周以前,在攻擊吉米之前,她對這樣的喊叫會感到憤怒,對卡特莉娜如此殘忍和辱駡她的兒子大發雷霆。

  現在她想男孩該受這樣的對待。

  她走進房子裡,把食品袋放在水池檯子上,然後出去搬最後一批東西。她用一隻手舉起最後一袋食品,用另一隻手把汽車的門關上,她瞥了一眼街對面的勞特家的房子。

  勞特家的房子。

  奇怪的是她怎麼還把那個地方看做是勞特家的房子,儘管現在那已經是韋斯特家的住宅。舊習慣很難去掉。二十年來她一直把它叫做勞特家的房子,也許在她生命剩餘的日子裡,她都會這樣叫。

  然而,她也許並不是錯得很離譜。雖然房子易了手,但它仍然保留了許多原有的特徵;儘管掛上了新窗簾和有了一些新式的裝飾,在她的腦海裡,這所房子仍然沒有改變。也許它並不是停留在傳統的意義上,但是,這所房子看起來一定照樣有幾分吸引力。

  尖叫聲停止了,而凱茜也把最後一袋食品拎進了房子並放在桌子上。她不知道她父親在哪裡,她估計也許在俱樂部。這些天來他很少到別的地方去。

  從書店回家的路上,她幾乎已經決定與她父親一起住下去,合理地處理她的這種情況,但是,她現在感到要為尋找自己的天地提供根據。對於他的那種行動方式,她已經十分厭倦。對於他把她看得一錢不值,她已經非常厭煩。她不期望他表現出感激之情或者表示謝意;他從根本上就不會這樣做。但是她期望過他能表示出小小的一般性的禮貌;出了幾起殺人案,把他去的地方通知她,也是應該的和合乎禮儀的。她可以不和他在一起,但她還要為他擔心。他不需要經過她同意才去做什麼事,但是,如果他至少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她,那就好極了。

  她把食品放好,走進小房間,打開了電視。在播送新聞,當地頭條新聞仍然是搜查「鳳凰城惡魔」。新聞廣播員說,警察正在把力量集中到峽谷東部。梅沙一名婦女在菲斯塔林陰道停車場被一個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強姦;一個孩子在阿帕切樞紐站走失。這兩起事件與惡魔的確沒有什麼聯繫,但是警察也不會在這一點上錯過機會。根據被強姦的婦女的敘述,電視上播出了一個男人的合成像,任何人,只要看到過符合所述情況的那個男人,要求立即與菲尼克斯或梅沙譽察署聯繫。

  凱茜從咖啡桌上拿起電視節目指南。她現在不喜歡看新聞,她看十點鐘新聞節目。她瞥了一下節目指南。五頻道在播放「雨中演唱」,她就轉換了頻道。大概是要為商業節目留出空間,這個節目就被分割得一小段一小段,不管怎樣,「雨中演唱」總比根本沒有節目好,因此她就設定了頻道看這個節目。

  她的父親在一小時後回了家,不過,儘管她喊他,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就直接走到他的房間,並在他身後把門關上。

  她看完了電影,看重播的「鮑勃·紐哈特表演」,看了新聞,就上了床。

  她又夢見了戴維。

  在噩夢中,戴維總是為她而來。她又是十三歲,單獨地和他一起在房子裡。他在她臥室外面的門廊裡。通過臥室門道的一條縫,她可以看見他在用手按壓自己牛仔褲上的拉鍊,那裡有一個凸出的部分,加大了的輪廓,臉上溪流般的汗在發光。

  他看見她在通過門縫偷看,她很快就把門關上了。

  「過來!」他說,而且他的聲調幾乎就是在嘀咕,「你會喜歡它的!它是很有趣的!」

  她背靠著門,竭盡全力把門頂住,但是他更有勁。門慢慢地朝裡開。

  接著,她在廁所裡,坐在馬桶上,她的衣服和內褲都在踝骨四周。她在小便,噴出來的液體發出音樂的叮噹聲,就像水濺到碗裡一樣。

  門突然開了,而戴維和他的三個朋友站在那裡看著她。他用手指著,咯咯地笑著,而她覺得下流,為她自己害羞,為她是一個姑娘害羞。戴維和他的朋友突然狂笑起來。

  凱茜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出汗,她的手握成拳頭,過了很長時間,她才再次入睡。

  三

  「你好!」

  凱茜從櫃檯向上看,她剛剛在那裡核對了新的書架清單。艾倫·格蘭特站在她面前,他臉上可以看到友好的微笑。

  「我不知道你在這裡工作。」他說。

  凱茜默默地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可以感覺到一股暖流在臉上蕩漾開來。

  「我老是到這裡來,以前我從未注意過你。」

  「我也沒有注意你。」

  「經常是這樣。一且你注意到某件事情,不管在哪裡你都會看到它。幾年前我買了汽車後,我突然開始注意到到處都是布朗科汽車,似乎每個人都開著一輛這樣的汽車。六七年前,在一本藝術雜誌上看到了丹·納明加的油畫,我也確實很喜歡。後來我發現在所有斯科特戴爾美術館裡都掛著他的這幅作品,只是我沒有注意。」他搖了搖頭,「這個書店我肯定來過四五十次。也許我還從你這裡買過書。但是我一直沒有見過你。」他隨隨便便地大笑了起來,「我的意思不是那樣,這種情況只是聽聽罷了。」

  「行。」凱茜說。她想笑,但是她知道這也是徒勞的。她感到有點緊張,她的臉肯定就像一本打開的書,他可以讀懂她腦海裡的一切。她的手抖動了一下,然後把手放在櫃檯上,使它不再顫動。

  「當然,情況可能是這樣。」

  她默默地點點頭:「您要什麼?您在找什麼東西?」她向裡畏縮了一下身體。生意做得很突然,很不熟練。像往常一樣,她在社交方面的畏縮情緒把一切都破壞了。

  艾倫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現在正是我午飯休息時間,我想過來看看你們這裡是否有關於表現主義的新書。這種書讀起來確實很好。」他疑惑地看著她,「您愛好藝術嗎?」

  「不,」她承認,「我對藝術的確知道得不多。」

  「公立學校系統的主要弊端之一。」

  「我上的是天主教學校。」

  「是嗎?跟我一樣。我不是天主教徒,但是他們對通過了考試的人都接收,我的父母認為,上教區學校的孩子會有更好的機會進入一所好大學。」他笑了一笑,「這樣我就去上了ASU,主修刑法,兼修藝術,成了一名警察局偵探。」

  「我也上了ASU。」

  「世界畢竟太小。您主修什麼?」

  「英語,」她膽怯地笑了笑,「因此我就成了一名推銷員。」

  艾倫爽朗地笑了。他笑得真實而自然,凱茜也覺得放鬆了一點。

  「調查進行得怎麼樣了?」她問,「您是不是快找到兇手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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