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致命本能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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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米已經要他的爸爸給警察局打電話,查明達斯梯的情況,但是他的父親總是往後拖延。它的墓穴已經挖好,在後院靠近籬笆的樹腳底下,而且吉米還做好了兩塊墓碑,在上面寫著:「達斯梯R、I、P」。一切都已就緒。但是他的父親沒有打電話,抱怨他總是時問不夠,裝作他已經把這件事忘了。吉米內心有一種可怕的感覺,他父親已經知道了一些他還不知道的情況,父親對他保密,但是他拒絕讓自己去想這方面的事,或者詳細研究這個題目。他努力把自己的思想搞得樂觀一些,去看事情的光明一面。最近,他可是一片黑暗。 自從那次攻擊以來,他再也沒有見過蘭迪·韋斯特和他的母親。凱茜去過他們房子那裡幾次,想與韋斯特夫人談談關於蘭迪的事,但是,在門前沒有人應答,儘管他們都在家裡。吉米對此很肯定。他沒有見任何人離開房子,也沒有任何人進去,然而,窗戶裡有燈光,還在夜間聽到過聲音。 奇怪的聲音。 「呸!」 吉米聽到聲音時嚇了一跳,是保羅在那裡哄然大笑。吉米急忙轉過來,把臉朝向站在辦公室門旁邊的小男孩:「你把我嚇了一跳!」 「你這麼擔心幹什麼呀?那些傢伙今天根本就沒有到這裡來。」 「那正是我擔心的事情。」他再次轉過去,看著學生們離開校園,他的眼睛掃視了臨近的街道和人行道,注意到了一排排的住宅,尋找恃強欺弱者的痕跡。「有時候你真是一個古怪的人。」 「嗨,對不起,我並沒有什麼特別意思。我只是看見你在這兒,忍不住跑過來了。」聽起來保羅受到了傷害,而吉米立刻感覺不好。在所有這一切開始之前,他也會把他的朋友嚇得半死。那不是保羅的錯,霍爾巴克和薩姆森就跟在他後面,他就像患妄想狂病那樣行動。 「不,」吉米說,「對不起,我不是對你發火。」 「我猜想,戰爭仍在繼續,是嗎?」 吉米點點頭。他從地上撿起書本,從柱子後面走出去,兩個較大的孩子沒有在學校裡,也沒有等在學校門外攻擊他。他們也許躲在回家路上的某個地方埋伏著,不過他們現在不在這兒,至少他感到安全了一小會兒。 「可能是警察把他們抓起來了。」保羅啟發道,「也許他們殺死了你的狗,警察把他們抓了起來,他們現在正被監禁著呢。」 吉米望瞭望他:「你那樣想?」 「不。我只是想讓你感到高興。」 「謝謝,」吉米哼了一聲,「你的幫助真大。」他慢慢地從辦公室的影子中走出,通過多功能房,朝操場和出口走去。「如果我能夠堅持到夏天,我將是安全的。過了夏天,他們大概就會忘了我的事。」 「別指望這個,」保羅說,「他們不是住在離你很遠的地方,並且他們也比你大,還有他們的父母也不在意他們幹什麼。只要他們想,任何時候都可到你這裡來,把你揍得屁滾尿流。」 「那麼,我該怎麼辦?搬到另一座城市裡去?」 保羅聳了聳肩。「我不知道。我只是為他們沒有跟在我後面而感到高興。」兩個孩子走過了操場的露天大門。 吉米從他的肩上望過去,通過鏈條連成的籬笆,看見了學校。從這個優勢位置來看,它就像一座監獄,對他來說,那就更像它被感覺的那樣。 「也許你應該在夏天去上拳擊課或其他某種課,」保羅建議道,「那時你就能抽打他們的屁股。」 「是,對。」吉米搖搖頭,表示聽從,他回頭朝家裡走去,「明天見。」 「如果不是你先死,」保羅說,他露齒而笑,朝相反方向向他自己的家走去,「以後見。」 「以後見。」吉米說。他走得很慢。眼睛盯著他前面的路。 至少保羅沒有強迫他談論關於達斯梯的事,他為此表示感激。他知道,這幾天學校周圍談論的頭號主題就是他的狗被殺的事;儘管他自己不談這件事,可是他不得不聽到一些其他孩子的談話。自從那件事發生以來,許多學生,特別是一些姑娘們都不與他一起走,注意不要與他走得太近,仿佛他們都怕他;還有,好像有一些謠傳,在學生中間有惡人、巫人和惡魔。他們說,沒有人會把狗從裡往外翻。 吉米知道,這只是孩子們的談話,但仍然使他感到驚慌。他忍不住這樣想:他認為,不是什麼超自然的某種力量殺死了達斯梯,但是他也沒有認為是霍爾巴克和薩姆森幹了這件事;他不知道是誰實施了這起謀殺案,由於不知道,他也感到驚慌。他希望把一切事情都聯繫起來並把它辦完。他希望能把這個傢伙抓住並囚禁起來。 雖然他是沿著居住的鄰居房屋朝下走,孩子們和母親們都在拉上簾子的房屋裡,但是,街道上空空的,除他以外沒有任何人。 他突然感到孤獨,非常脆弱,他加快了腳步,儘量不去想達斯梯的事,儘量不去想任何事情。 他的父親在家。 沿著街往上走,吉米看到了停在車道上的舊老式汽車,房子的前門開著。他沒有把握,他是該表示高興還是該感到驚慌。他的父親最近很少提前下班或按時回家,肯定是有不尋常的事,甚至是有了需要關切的事,他才會在吉米回家之前到家。 吉米想,也許那個女人在那裡。 然而,這個女人自從那個第一夜以來只來過兩次,上周以來根本就沒有來過。 吉米還是要把情況弄清楚,他大聲地把書掉到地上,清清自己的嗓子,在走進前門之前,做出了許多警告的聲音。他試了試紗門,假設它是鎖著的,準備去按門鈴,但是,使他驚奇的是,紗門開著。他走進房子:「爸?」 沒有回答,吉米突然緊張起來。凱茜和警察都沒有讓他看過達斯梯,但是他的腦海裡已經根據他所聽到的傳聞,深深地刻上了這條狗的模樣。現在他想像他爸爸也是這樣相同的情況——在門後擺好姿勢,由裡往外翻,看起來像某種極其可怕的、粘滑的紅色人體模型。他站在長沙發旁邊,小心地把書放在最近的墊子上。他想,也許他應該走到另一邊去找凱茜。 不,他有點小孩氣。肌肉拉緊了,他強迫自己慢慢向前走,如果他看見意外的東西,準備跳過去,沖出前門。他仔細地偷看了起居室的一角,一直窺視到廚房。 他的父親坐在桌子旁,凝視著窗外,臉上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手裡拿了一杯咖啡。桌子上,在他面前的是樂果箱:中世紀城堡和成組的城垛以及戰鬥人像。 這是上一次過聖誕節時吉米要的東西,但是他沒有得到。 「爸?」他緊張地說。 他父親的目光變換了,聚在一點上,他微笑了一下:「學校情況怎麼樣?」 「挺好。」吉米說。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裡有些情況明顯不對頭,但他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或者如何作出反應。 「關於達斯梯的事,我打了電話,」他的父親說,「他們告訴我,他們將把它火化。他們說,我們把它埋在家裡是違反法律的。」 事情的全部就是這樣?吉米覺得,好像是一個重物巳經從他的肩上卸下。消息不好,但不是他所擔心的那樣恐怖。至少這是意料之中的。他沒有把握,不知道他所想到的什麼事情會發生,但是他知道這是某種想像得不能再壞的事情。當他想到達斯梯要單獨火化,遠離它的家庭,心裡就感到很空虛,不過,他還是有點放鬆了下來。 他的父親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哎,我今天給你買了這個。我知道你確實想要它。」 吉米感激地點了點頭,儘管他沒有感覺到感激。這一套樂果套件是他聖誕節時想要的東西,並且他認為他仍然要它,或者是在不同的情況下要它;但是,在目前情況下,這是一個不合適的禮物,在這個時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可樂上。「謝謝,爸爸。」他說。 他的父親什麼也沒有說,但是站了起來,繞過桌子走到吉米站著的地方。吉米注意到,長時間來,他第一次沒有聞到啤酒和酒精的味道。他用他長長的手臂笨拙地抱著他的兒子,擁抱他,緊緊地抱住他。這是一個奇怪的動作,極不自然,非常做作,在一個錯誤的時刻,也許還是為了錯誤的理由,然而,吉米發現自己也緊緊地抱住了他爸爸。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試圖把他那要湧出來的眼淚留在眼簾後面,但是它們很快就流滿了他的臉頰,而且,當他把父親抱得更緊的時候,開始大聲地嗚咽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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