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本特利·利特 > 古希臘的魔咒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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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敏捷、迅速地從祭壇上沖下,一把拽住瑪吉絲母親,奪過她的酒瓶一飲而盡,然後將她和酒瓶扔在一邊。傑琳母親在他面前跪下,抬起臀部,放蕩、快樂地呻吟著,他把他巨大的器官插了進去,她臉上期待的欲望變成了痛苦的表情。她痛得大叫,想走開,可他抓住了她的頭髮,將她的頭向後拽,猛烈地摩擦著。 佩妮羅感到一陣噁心。 事態越來越失控,越來越醜陋。有條狗跑到草坪中央,她不認識的三名婦女撲了過去,用指甲撕扯著狗的頭和毛;在她左邊,數學班上的一個男孩一拳打在一名老年婦女臉上,對著她的肚子猛踢一腳,她跌倒在地。 到處是葡萄酒瓶。 丹尼蒙葡萄酒。 他們是從哪兒弄到的酒?這些酒又是從哪兒來的? 是離開這裡的時候了。不管她們是不是家人,是不是母親,她都不屬這裡。狄恩已變成了怪物,母親們醉得完全瘋狂,她惟一能做的是跑掉,逃走,在自己出事前自我拯救。 她必須離開這裡,她想回家。 她從一群少年中間擠出來,經過幾個騎摩托車的男人。身後傳來了狄恩的喊聲,一種勝利和欲望的低吼,但裡面隱藏著悲傷、迷茫和沮喪。在喊聲中她聽到了痛苦,這使她心如刀絞,淚水模糊了雙眼,但她繼續往前跑,跑到樹林邊,再接著向前。從右邊枝葉的縫隙中望去,模模糊糊地能看見路邊停著一溜車,車燈透過茂密的樹葉閃著光。 不到一分鐘,她就來到了籬笆前,眼前的葡萄園燈火通明,似乎每座房子裡的每盞燈都已點亮,大路上、停車場和倉庫屋頂都是人,她聽見了音樂,看見跳舞的人影。 這時傳來半自動手槍的開火聲,主屋的幾盞燈滅了,幾聲尖叫之後是沉默。 她不能回家。 到城裡的路很漫長,說不定路邊停的車裡有鑰匙,可能還有的車被遺棄。今晚人們的行為似乎不夠理智。 這是對這一切的一個好聽的說法。 她開始穿過葡萄園向城裡走去,警惕著藏在路邊或向她走來的人。紫黑色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淡藍色的月光毫無遮攔地灑向大地。 發生了什麼事?母親們這幾年是不是在秘密地招募信徒,誘惑那些浸禮會、衛公理會、天主教和長老教的教徒們,使他們脫離基督的信仰,來崇拜她們的秋俄尼索斯?似乎不太可能,卻又沒有其他的理由來解釋這種……朝聖行為。為什麼幾百名醉鬼在葡萄園裡聚集,期待一個早已死亡的希臘神復活? 她的頭很疼,這太讓人迷惑不解。她的所思所想和接受的教育顯得蒼白無力,正常普通的人——醫生、家庭主婦、職員、建築工人——突然拋棄主流的美國生活方式,放棄自己原有的生活,就像它曾是個面具,此刻卻昏昏然地去崇拜一個她學過的文學創作出來的神。朝夕相處將自己養大成人的母親原來是女祭司,她和普通男人結合生下她,好讓她和復活的神話裡的神做愛。 這件事如果不是令人恐懼的話,也是荒謬可笑的。 她來到和大路一牆之隔的籬笆旁,向大門走去。後來的狂歡者們蹣跚地沿路走向葡萄園,在被遺棄的車輛間踉蹌前行。車道兩旁有情侶在瘋狂做愛,她知道自己要出去肯定會被發現,但門口的男男女女太過於忘情,不會注意到她的離去。 她來到門邊,幾乎睬著了地上的一對男女,於是很快悄悄地從籬笆旁溜過去。 佩妮羅趕緊走到大路上,在停著的車輛間穿梭。她的鼻子嗅到馥鬱的酒香,頓時覺得口乾舌燥,真想也能喝上一口,但她強迫自己向前走。她快到大門口了,她想再走上幾十米就可以找輛車鑽進去。 可向哪兒逃呢? 她不知道,還沒有想過。先去警察局,然後再…… 到時候再說吧。 「佩妮羅!」 狄恩。 狄俄尼索斯。 「佩妮羅!」 這是呼喚也是命令,從路上她能清晰地聽見。這喊聲令她害怕,但同時也在召喚著她,使她想往回轉跑進樹林,脫掉衣服躺倒在他面前。 這也使她想鑽到車裡一直開到另一個州。 樹林裡劃過一道閃電,乳白的亮光裡隱約透出七彩的顏色。凝望著這亮光,她感到雙腿乏力,到此刻才意識到自己所面臨的險惡。是的,她目睹了狄恩的變形,也知道她的母親們是什麼人,還眼睜睜地看著追隨者越來越多,但這一切沒有讓她認識到事情的本質。 這道強烈的亮光直射天空,照亮了星辰,使她完全折服于狄俄尼索斯的力量,他不僅僅是個龐然大物,她目睹的不僅僅是相貌的變異,而是一個神的復活,一個真正的神。 她怎麼能希望自己與之抗爭或者逃脫出去呢? 「佩妮羅!」 乳色的亮光裡出現了影子,像電影裡的鬼魅,它們從亮光裡飛出,在山巔重新組合,形成一個人形。 她屏住了呼吸。白色的人形清晰可見,是她的一張三維肖像,細節勾勒得非常完美,好像一張照片。 但這不是照片。 是他創造的。 他要她。 「佩妮羅!」 她來到路中間,開始向前跑,周圍有幾個人正目瞪口呆地凝望著她的影子在天空閃爍。 他想讓他們把抓她回去。 她聽見路的對面有馬達的轟鳴,一輛無人的福特卡車尾部正冒著青煙。 她飛跑過去,拉開門跳進車。謝天謝地,車子有自動變速裝置,她趕緊向後倒車,卡車撞上了後面一輛小車的防護板。她沒有停下來檢查損壞的情況,而是~腳睬下油門。隨著輪胎吱吱一響,卡車拐到路中央。經過葡萄園大門時,她沒有回頭,眼睛直視前方。 車飛馳而去。 納帕在失火,她看見了火焰和煙,但沒有聽到警笛聲,也沒有看見消防車。她打開收音機,調到搖滾台,一名DJ正在向狄俄尼索斯祈禱,醉話聽起來像在乞求寬恕;鄉村音樂台正在播送布魯克斯的「美利堅下等酒吧協會」,背景裡卻有一群人在喧喧嚷嚷;新聞台一片死寂。 她關上收音機。 奇怪的是,城裡的街道好像被遺棄,路邊停著幾輛車,人行道上卻沒有幾個人。在加油站的油泵前好像躺著一具死屍,電器商行的玻璃被打碎了,裡面有人在行竊。別的人到哪兒去了?在葡萄園和樹林裡有幾百或上千人,但那只是城裡入口的一小部分,其他人都怎麼了? 她轉到索斯克街,這條街通往城管中心和警察局。 她不得不趕緊踩了刹車。 滿街都是慶祝的人群,警車和消防車被用來設了路障。人們在路中間跳舞、喝酒,仿佛今夜是狂歡節。有的人戴著面具,有的穿著長袍,有的一絲不掛。到處是煙花、香擯酒瓶和啤酒罐,鬥毆時有發生,衣冠不整的警察用警棍接人取樂,讓他們求饒。 街上到處扔著丹尼蒙的酒瓶,佩妮羅正想把車倒出去,卻聽見了玻璃被壓碎的聲音,還沒轉過路口,左後輪胎就扁了,車子壞在她手上。 她跳下車,很快來到遠離索斯克街的第三大街。顯然她從警察那兒得不到幫助,兩名在樹林裡被殺害肢解,其餘的正在開晚會。 現在她能上哪兒去? 她不知道,儘管還有時間考慮別的辦法,她的大腦卻一片空白。也許最好的辦法是找到另一輛車開到舊金山,告訴那兒的警察,讓他們來考慮該做些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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