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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全球滑鐵盧 二「火炬行動」 (摘自阿爾明·馮·隆的《世界大屠殺》) 進攻北非的「火炬行動」是英美方面安撫斯大林的一個姿態。從我們進攻蘇聯的一天起,他便喋喋不休地要英國人「立即開闢歐洲第二戰場」。這個要求不過是空喊一氣,斯大林自己也明白。英國人衰弱到如此地步,哪裡還談得到什麼第二戰場。 但是一旦日本不甘受人捉弄而襲擊了珍珠港,使羅斯福興高采烈地投入世界大戰,斯大林的要求也就變得咄咄逼人了。沒有損及一根毫毛的美洲聯邦既已坐收漁人之利,又慶倖遠遠地處在轟炸機的航程之外,而它本身卻具有出兵一千萬的潛力。它的生產軍事器械的能量是無限的,而蘇聯卻已到了難以支撐的地步。 然而那個愛好戰爭賭博的總統只有一支訓練得半生不熟的、正在擴充中的軍隊,兵員都是新近徵召的,帶兵的軍官都不曾上過戰場。國內人心惶惶。溫和的配給法令引起了一片抗議的嚎叫;我們德國人已經習以為常的節約措施,在嬌生慣養的美國人看來就像世界末日已到。更加糟糕的是——這正是他們的致命弱點,羅斯福也知道——美國人民和意大利人一樣,經不起戰場上的重大傷亡。這個事實決定了弗蘭克林·羅斯福的一切戰爭決策,包括北非登陸行動在內。 羅斯福解決問題的辦法可加以徹底剖析。美國要贏得世界帝國的公式有兩個方面: 一、德國第一。 二、利用他人的流血來使德國流血。 羅斯福是怎樣做到這一點的,這將是政治歷史家和軍事歷史家長期研究的課題。 羅斯福的困境 羅斯福的子民們並不贊同他的「德國第一」的目標。他們所要求的是為珍珠港報仇雪恨。由於威克島和菲律賓群島已落入黃皮膚的進犯者之手,美國人的種族暴行也越演越烈。數以萬計的日本血統的美國人被關入集中營,跟德國防線上的猶太人完全一樣,並且也是為了完全一樣的原因:他們是戰時安全的隱患。羅斯福對我們就猶太人所採取的安全措施表示抗議時的那種涕淚縱橫的義憤之情在日本人身上就完全不見了。 英譯者按:日本移民所受的苛待是戰爭歇斯底里所致。他們沒受到集體謀殺,戰爭結束的時候他們也全都活著,並且領回了他們的財產。這件事情本身固然不容辯解,但是它有別於猶太人之處則為馮·隆將軍所不見。 然而這位總統很快就發覺,戰爭並不全然是像飲酒嬉樂一樣的快活事情。就在他的大西洋海岸一帶和加勒比海地區,沿海城市入夜後燈火大放光明,正好給我們的潛艇提供了瞄準目標,鬧得他們深夜裡雞飛狗跳。令人心驚肉跳的告急呼號全向羅斯福湧來,不是要求軍火支援,便是要求行動支援,敗退的菲律賓守衛部隊發來的,夏威夷司令部發來的,走投無路的中國人發來的,英國本土防守部隊發來的,非洲、緬甸、澳大利亞、印度的英軍發來的,而叫得最響又最難聽的則是蘇聯。但是美國的戰時生產還沒安排就緒,何況羅斯福還有他自己的陸、海軍需要裝備。他的日子很不好過。 雖然如此,英美兩國的計劃人員還是得著手制訂一份第二戰場的作戰計劃。美國總參謀部的軍官們都還沒聞到過戰場上的硝煙,他們都是按照教科書上的條條思考的:儘早在海峽沿岸發動強攻,然後穿越北部的平原地帶直搗柏林。但是英國人反對這個主張。他們提出在挪威、在北非、在中東的作戰方案;事實上是隨便什麼地方都行,就是不要在我們能夠集結大量兵力的地方。讓紅軍去摧毀德國的武裝力量;如果那樣一來會使戰後有一個孱弱的俄國,那就更好! 如同後來人們所知道的,兩國參謀部之間打了一場「橫跨大西洋的筆墨官司」,你來我去爭執不休。羅斯福也聽任一封封信件、一份份備忘錄、一次次訪問、一輪輪會議無休無止地繼續下去。他從未對馬歇爾將軍的下述美國方案給予有力的支持: 一、在英國大量集結人員和補給; 二、如果俄國顯出有潰敗的跡象,作為一項緊急措施,一九四二年就在法國緊急登陸; 三、否則,一九四三年發動橫渡海峽的全面進攻。 羅斯福絲毫不曾為之出力,因為他自有完全不同的打算。 羅斯福的基本作戰計劃 中途島之戰使他得以放手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去摧毀德國。 在那以前,有一個所向無敵的日本在他背後虎視眈眈,他還不敢針對我們放手大幹。要是山本五十六在中途島得手的話——他也完全應該可以——輿論就會迫使羅斯福在太平洋上投入全部力量。但是在尼米茲-斯普魯恩斯大捷之後,他就可以把他的「草深林密的頭腦」用之于利用他人的流血去贏得自己對全世界的統治。實際上這也就是不惜任何代價要使蘇聯一直打下去。 弗蘭克林·羅斯福打贏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基本計劃就是要以蠻橫兇悍人多勢眾的俄國大軍從背後進攻德國。別的一切都是次要的。他無情而堅決地看准了這個最有利的機會。從軍事上說,這是一個一清二楚的絕妙計劃;可悲的是這個計劃奏效如神。 這就說明了何以會如此狠心地分配美國的作戰物資。他無情地克扣太平洋部隊,幾乎使他們在瓜達卡納爾的殊死激戰中支持不住,同時卻通過波斯灣和北方航線把大量物資供應給不知感恩、貪得無厭的俄國人。他還經由好望角和紅海給埃及的英國人送去充足的供應,處於困境中的隆美爾大軍卻由於希特勒的置之不顧而糧盡彈絕。這樣一來,羅斯福就可以穩操勝券,當他的未經戰陣的部隊在只有微不足道的維希抵抗的法屬北非登陸之後,遠在兩千英里之外阿拉曼的我們驍勇善戰的非洲兵團就會處境不利,陣腳大亂。 羅斯福的詭計 他還巧妙地把沒在法國開闢第二戰場的違約的責任推給英國人。 他聽任「橫跨大西洋的筆墨官司」拖延下去,直到馬歇爾從倫敦向他報告,兩國的參謀人員相持不下,形成了僵局。海軍上將歐內斯特·金向來力主轉向太平洋;遭受挫折,惱怒的馬歇爾本來就是跟喬治·華盛頓一模一樣的一個不知圓通、獨斷專行的人,也向總統建議,對付英國人的冥頑不化的惟一辦法就是全面轉向太平洋。 這正是羅斯福盤算好會來到的時機。他不失雍容大度的本色,通過他的心腹人物哈利·霍普金斯告知參謀長聯席會議「收拾起自己的杯盆一走了之」是不對的。羅斯福喜愛說上幾句家常話來掩飾他的深沉心計。西方盟國總得在一九四二年找個地方跟德國人交戰,以示對俄國人言而有信。既然英國人果真這樣謹小慎微,況且苦戰已久,力有未濟,他又何樂而不欣然從命,接受一項他們的建議:法屬北非在他看來是完全合適的。 馬歇爾提出警告,開闢一個地中海戰場就等於取消在一九四三年舉行橫渡海峽的進攻;不過他還是克盡軍人的天職,聽從羅斯福的決策。所以從表面上看「火炬行動」是羅斯福對英國人的一個讓步,而實際上卻是正中他的下懷。 英譯者按:馮·隆將軍在這裡以能夠洞悉別人的肺腑自命。據我親眼所見——有時是近在身邊——羅斯福先生是一位精明練達、隨手解決問題的能手,他根據常識,也根據他對歷史情況和對後勤限制的深切瞭解,解決日常的問題。他也有足夠的自知和知人之明,凡是需要從長計議的事項,他便完全信任馬歇爾和金這樣深謀遠慮的人士,在這一類問題上他們也確是遊刃有餘。 丘吉爾承擔了去向斯大林通報這個壞消息的責任,因為羅斯福是在故作姿態向他「屈服」之後,才把美國軍隊投入一次萬無一失的行動。法屬北非是最最省力的接觸。入侵部隊碰不到一個德國軍人。它又不在德國飛機航程之內。他所要擔心的只不過是法國的「榮譽」(這一點已經因為他和頭號妥協人物達爾朗的交易而不成問題了),天氣或潮水的反常現象也許會淹死幾個美國兵,或者在他們涉水上岸的時候浸濕他們的兩腳,使他們染上肺炎。這支無敵艦隊的後勤裝備確實令人歎為觀止。大規模生產和組織過去是,現在也是美國的拿手好戲。 斯大林在莫斯科向丘吉爾大發雷霆;不過他當然不是真的動怒。這純粹是一幕政治表演。斯大林對羅斯福一向顯得樂於遵命;可能是因為他自己身為世界上的頭號屠夫,對於這位善於差遣別人去替他執行屠殺的政客大老闆也甘心俯首帖耳。 丘吉爾的回憶錄裡有一段引人入勝的文章,詳細敘述了在克里姆林宮舉行的那次長時間會談中,斯大林對他是多麼粗野無禮,然後又把他延入私邸,擺上葡萄酒和伏特加,把莫洛托夫也請來擔任供人揶揄取笑的陪客,快快活活地享用一頓整只烤乳豬的午夜點心;丘吉爾因為頭痛欲裂,謝絕了這一道美點。這一幅畫面是留傳下來了——頭號布爾什維克津津有味地吃掉一頭豬,奉陪他的是神情倦怠、心頭作嘔的年邁的頭號帝國主義分子。 英國人當時頂住了要在法國登陸的計劃,這是一次聰明之舉。八月間的迪埃普之役,大部分加拿大入侵部隊不是在我們手中送命就是當了俘虜,這一點可以用來作證。如果在一九四二年或者即使是在一九四三年試圖要在法國登陸的話,英美聯軍,特別是初出茅廬的美國兵,會受到何等熱烈的歡迎。但是在北非登陸之戰中,他們可就恰恰是像羅斯福所盤算的那樣,如同舉行一次茶會一般輕鬆愉快;事實確是如此,直到隆美爾在阿拉曼大戰之後揮師橫越大沙漠,這才教他們首次嘗到了貨真價實的戰爭的辛辣滋味。 英譯者按:馮·隆故意貶低有史以來就其規模、困難,以及所取得的成就而言都是無與倫比的一次遠渡重洋的進攻作戰。如果說這次作戰顯得輕而易舉,那是因為它計劃得周密,執行得完美。要不然的話,它也未始不會是像加利波利登陸戰那樣的一場慘敗,而失敗的規模可就大得無法比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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