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戰爭新娘 | 上頁 下頁
四九


  麗子雖沒有孩於。但丈夫卻是個無業遊民。她想擺脫這個環境?……看來不但是這樣的。但是,在波多黎各人的社會裡,晚年的生活保障是無法想像的。每當我想到麗子的未來時.連我自己都會替她感到修淡無光。可是麗子本人卻稍存下一些錢便花個淨光。她究竟在想些什麼?麗子對我簡直是個謎。以言談話語看,她並不是個愚蠢的人,可她的表現卻沒有半點經濟頭腦。

  從遐想又回到電影意境中來。過了不到四十分鐘,故事發展到大團圓場面,全劇完了,場內燈亮了,我正在呆呆地坐在那裡出神。井村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說了聲走吧!

  這一帶的影院都是通宵放映,夜裡一兩點鐘正是顧客盈門的時候。過十二點後,票價由六十先令降到三十先令,井村買的兩張票用不到一美元。我聯想到麗子赴約時身穿裘皮大衣,對方招待一定殷勤備至,而自己這個約會只不過看了一場不足一元錢的電影。我這是圖的什麼呢?

  「到我的公寓來吧!」

  井村直視著我。

  「什麼?」

  「不然,就再喝兩杯。」

  「我該回去了,已經過了一點鐘。」

  「忙什麼,反正已經晚了。」

  「那可不行,這麼晚去你的公寓,屋裡只有你一個人吧?」

  井村一楞,他立刻現出生氣的樣子反問道:

  「你不是為這事來的嗎?你當真就為了和我看一場電影就算完事?」

  「是的,就是這樣。」

  「你不是什麼小孩吧?」

  井村說完後,像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笑了一笑。

  「好了,好了,那我們去喝酒吧!」

  他強摟抱著我的腰,拉住我的手臂。

  「你要幹什麼?」

  「我帶你去公寓。在那裡乾杯,我記得還剩有半瓶蘇格蘭威士忌呢。」

  「別開玩笑了,喝完又打算做什麼呢?」

  「男人和女人在夜裡又能幹什麼呢?」

  「你看錯人了吧?你把我當成那種女人了嗎?」

  「不錯,是那樣想的,不然,在這個時間怎麼會一叫就出來了呢?」

  「我要回家。」

  「今夜絕對不放你回去了。」

  「放開我!」

  「怎麼能放過你呢?」

  井村雖已喝醉,但神志清醒。情欲使得他變得急躁易怒。

  「井村先生,請你把我和那些波多黎各人區別開來!你不敢去找那種女人嗎?是不是心疼那十美元呢?」

  從時報廣場到百老匯大街徘徊的娼妓,無一例外是波多黎各人。一夜嫖價據說不超過十美元。在聽到我尖聲叫喊後,井村立刻翻了臉。

  「錢,我花得起,你想要多少?」

  「你說什麼?」

  「我說今天晚上我買下你了,你聽請了嗎?」

  「我不是波多黎各女人!」

  「這我知道。但你是黑人的妻子,不是嗎?」

  「你說什麼?那又怎麼樣?我是黑人妻子,但決不效仿波多黎各人!」

  「你張嘴波多黎各人,閉嘴波多黎各人,你認為黑人比波多黎各人要高出一等嗎?」

  我的全身在顫抖。嘴唇氣得直打哆咦,連句整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黑人……波多黎各人……黑人……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

  「好了,走吧!我討厭你這種囉哩囉嗦的女人。」

  「誰跟你走?我不是那種女人!你不要看錯人!」

  我大聲驚叫起來。與此同時井村暴露出舊日本男人的兇惡面目。突然把我打倒在地上。

  行人熙熙攘攘,但事出突然,誰也沒有出來阻止。井村瞪視著倒在地上的我,迅速轉身鑽進人群中不見了。

  我半晌站立不起來。左耳嗡嗡作響,又疼又發燒,頭蓋骨幾乎要龜裂似的。但,又不得不往起站立。有兩個行路人站住回頭望著我,單獨走著的一個男子咂著嘴唇向著我走了過來。我好不容易走動起來,拚著全身力氣走著。雙眼不斷流著淚,我不想去擦它。乘上地鐵穿過夜幕回到了家中,頭腦中什麼也沒想。

  第二天我的臉腫了大半,難看得像個妖精。早晨湯姆回來看見我時大吃一驚,巴爾巴拉醒來看到我時,嚇得哭了起來。跌倒時可能摔了腰部,翻身時骨骼一跳一跳地響動。臉部疼痛起來簡直無法忍受,頭部發重發燒,使我連連地呻吟。湯姆跑出去從藥房買來了塗用藥膏。

  當問起原因時,我不敢如實說出。只好撒謊說,內藤飯店廚房用具從上面落下,砸傷了我,因為發熱不能出門,湯姆叫我去住院治療。但費用又怎能向內藤支領呢?我發了慌。

  「事後再出示請求書領錢吧!」

  「那麼,買藥的收據也得保存好的吧?」

  「把它放在我的手提包中好了。」

  幸虧剛買來了新床,湯姆在美亞麗起來後上床去睡。我的呻吟聲吵得他不時微微睜開眼睛,由於過度勞累的緣故吧?他已無力再爬起身來照看我了。沒人過問正是我了之不得的呢。

  貝娣在啼哭,巴爾巴拉在地板上爬著轉圈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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