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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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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改了。」梯萊特告訴他另一個號碼。「我坐在這裡等著。」 當他走上涼臺時,她轉向他,臉色開朗起來。「他們又打下兩架。我們的夜班戰鬥機一定沒有睡覺。至少,我們撈回了幾架。」 帕格凝望著外面奇妙的景象:熊熊烈火、探照燈光、熄了燈的城市上空沖天的紅色和黃色煙柱。「在華盛頓,我給你出過好主意。也許你認為那是個好主意吧。」 「是啊,真是這樣。」她用眼睛探詢著他的目光。「誰給你來的電話?」 「到屋裡去。我現在要喝點酒。」 他們坐在通向涼臺的敞開的落地窗旁兩張扶手椅裡。他朝前俯著身子,用臂肘撐著膝蓋,雙手捧著酒杯。「帕米拉, 英國皇家空軍明晚要轟炸柏林。看來已經請我去當觀察員了。」 帕米拉的臉在黯淡的燈光下繃緊了。她咬著下唇,凝望著他。這種表情並不討人歡喜。她的眼睛象貓頭鷹一樣瞪得滾圓。「我知道了,你去不去?」 「我正在考慮。我認為這是個混帳的餿主意,梯萊特少將也認為這樣。可是,他同時又轉達了這次邀請。我不得不接受,否則我只有溜走。」 「奇怪,他們為什麼要請你,你又不是空軍。」 「你們的首相先生見到我的時候隨便提了一句。他顯然記憶力很好。」 「你想聽聽我的意見嗎?」 「我正要問你。」 「拒絕他。迅速、堅決、徹底地拒絕!」 「好,為什麼呢?」 「這不是你份內的事。特別不是一個美國駐柏林的海軍武官份內的事。」 「真是這樣。」 「你活著回來的可能性是三比五。這樣太對不住你妻子了。」 「我起初也這麼想。」帕格說著,停頓了一下,從涼臺的門朝外望瞭望。夜晚,高射炮砰砰作響,探照燈的藍色光束劃過夜空。「不過,你們的首相認為我走一趟說不定還有點用處。」 帕米拉·塔茨伯利生氣地把手一揮。「簡直胡鬧。溫尼①對於作戰這方面永遠畢不了業。他大概自己想去,以為別人都跟他一樣。很久以前,他在南非毫無必要地被俘了。五月和六月份,他一次又一次地飛到法國,得罪了將軍們,他上前線露了露面,給自己找來不少麻煩。他是個偉大的人物,可是這是他的許多缺點之一。」 ①溫斯頓的昵稱,指丘吉爾。 維克多·亨利點上一支香煙,深深噴了一口,用手指不斷翻轉火柴盒。「我應該很快給梯萊特將軍回電話。我還是掛電話吧。」他走到電話機旁。她連忙說:「等一等,你怎麼說呢?」 「我準備接受。」 帕米拉鼻子裡大聲吸了一口氣,說:「那你為什麼要來徵求我的意見呢?」 「我想,你也許會提出一個我沒有想到的很好的反對理由。」 「你自己提出了最好的反對理由。這是件蠢事嘛。」 「我並不堅持。我的工作是搜集情報。這可是絕好機會。這裡還有點諷刺的意味,帕米拉。美國海軍沒有參戰,我到這裡來看看你們打得怎麼樣。問題在於,我怎麼插手呢?這個問題我是逃避不了的。」 「你考慮得太多了。你的總統對此會有什麼意見呢?他叫你上這裡來送死嗎?」 「事後他會祝賀我的。」 「除非你真能回來接受祝賀。」 當他重新去拿話筒的時候,帕米拉·塔茨伯利說:「我要去找弗萊德·費林作伴,或者找跟他一樣的人。」這句話使帕格的手臂停住不動了。她說:「我是非常認真的。我想念台德想得厲害。我不能忍受再失去你。我愛慕你比你想像的深得多。我並不是道德的化身,你要知道。你把我完全看錯了。」 他看著這個生氣的姑娘,自己臉上皺紋更深更重了。他心跳得幾乎連話也說不出來。「我要說,乘人之危是很不道德的。」 「你不瞭解我。一點也不瞭解。在『不來梅號』上時,你把我當成一個女學生看待,你的看法從來沒有真正改變過。你的妻子不知用什麼辦法使你二十五年來一直保持這麼單純。」 維克多·亨利說:「帕姆,我確實想,我不會命定要在乘英國轟炸機飛到柏林上空時被擊落。我回來再看你。」 他給梯萊特打電話,帕米拉氣憤憤地睜大了眼睛。「笨蛋,」她說。「苯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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