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郵差總敲兩次門 | 上頁 下頁
二〇


  「你真的相信有人犯了罪,相信這個女人殺了她的丈夫以便得到這筆賠款,此外,她還想方設法要殺死這個男人,或者故意使其置於危險之中,所有這些都在她的計劃之內,目的就是要獲取這筆賠款,是這樣嗎?」

  那傢伙稍稍微笑了一下,想了一會兒,就好像要回報對方的恭惟並也要確保一字一句準確無誤似的。

  「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卡茨先生,我要說,我經手過成千上萬個類似的案例,這種欺詐案我每天都要碰到,因此我認為,調查此類案件,我有著不同尋常的經驗。可以說,在我為這家以及其他幾家公司工作的所有這些年中,還從未見到比這再清楚不過的案子了,我不僅相信有人犯了罪,我還真的知道有人犯了罪。」

  「沒有問題了。法官先生,對這兩項指控,我都為其做有罪辯護。」

  法庭頓時像炸開了鍋似的,他就是扔了枚炸彈,也不會引起更快的反響,記者們紛紛沖上前來,攝影師們也擠到長桌前拍照,你碰我,我撞你,亂作了一團。地方法官發火了,開始敲擊桌面,呼籲大家保持秩序。薩基特看上去就好像挨了一槍似的,整個法庭人聲鼎沸,就像是有人突然把貝殼塞到了你耳邊。我使個勁去看科拉的臉,可所能見到的只是她的嘴角,只見她的嘴角在不停地抽動,就像是有人大約每過一秒鐘便把一根針紮進去似的。

  我所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抬擔架的那些人把我抬了起來,跟著那個叫懷特的青年走出了法庭,然後他們帶著我跑步穿過兩個大廳進入了一個房間,屋裡面有三四個警察,懷特說了句什麼,提到了卡茨,警察們聽後便走開了,抬擔架的人把我放在書桌上之後也出去了。懷特在房間裡轉了轉,不一會兒門開了,一位女看守帶著科拉進來了。科拉進來後,懷特和女看守出去了,門關上了,房間裡就剩下我們倆。我試著找點話說,卻不知說什麼好,科拉則來回走個不停,看也不看我一眼,嘴角仍在抽搐。我不停地咽口水,過了一會兒,總算想到了一個話題。

  「咱們受騙了,科拉。」

  她一言未發,只是不停地走來走去。

  「卡茨那傢伙,他只不過是個警察的眼線。看守我的一個警察叫他來給我幫忙,我原以為他是個正派的人,看來咱們受騙了。」

  「喔,沒有,咱們沒有受騙。」

  「咱們是受騙了。那個警察向我兜售他的時候,我就該察覺的,可我沒有,還以為他不會要花招呢。」

  「我受騙了,可你沒有。」

  「我是受騙了,他也愚弄了我。」

  「我現在全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麼非要我開車;我也明白了上一次為什麼一定要我下手而不是你。啊,是的,我愛上了你,因為你很聰明,現在我發現你真的很聰明。我因為一個人聰明而愛上了他,然後卻發現他真的很聰明,你說這怪不怪?」

  「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科拉?」

  「受騙了!我想說我受騙了。你和那個律師,你倆編排得不錯嗎!按你倆的編排,我試圖把你也殺死,這樣一來,就好像你不可能與這件事有任何瓜葛,然後你們迫使我在法庭上服罪,因此也就絲毫牽連不著你了。好吧,我想我是夠蠢的了,但我還沒蠢到不可救藥的份上。聽著,弗蘭克·錢伯斯先生,等我把事情真相全說出來之後,再看你有多聰明!要知道正好有『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一說。」

  我試著和她說理,但無濟於事。她惱羞成怒,連塗著口紅的嘴唇都變白了,就在這個時候,卡茨推門走了進來。我試圖從擔架上跳起來和他玩命,但卻動彈不得,原來我的背部全都用膠布包紮著。

  「滾出去,你這該死的密探,你說你會處理好這件事,我要說你處理得是不錯,但我現在總算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嗎?滾出去!」

  「嗨,怎麼回事,錢伯斯?」

  聽他的口氣,你會以為他是一名主日學校的老師,看見一個孩子因為口香糖被人拿走而哭叫起來,便去勸他。

  「嗨,怎麼回事?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是告訴過,只是一旦你落到我手裡並嘗到我的厲害,願上帝幫助你。」

  他看了科拉一眼,好像這件事他真的搞不懂,或許她能幫他弄明白。科拉來到了他身邊。

  「此處的這個人,這個人和你,你們倆聯合起來攻擊我,以便讓我受到懲罰,而他卻可以逃之夭夭。嗨,這件事他和我一樣有份,他不可能免受任何懲罰。我要說明真相,全部真相,馬上就說。」

  他望著她,搖了搖頭,作出一副十分虛假的樣子。

  「哎,我親愛的,要是我的話,可不會那樣做。這件事如果你交給我處理的話——」

  「你處理過了,現在由我來處理這件事。」

  卡茨站了起來,聳了聳肩,出去了。他剛剛離開,一個大腳紅脖頸的傢伙便帶著便攜式打字機進來了。此人把打字機放在一張椅子上,下面墊了兩本書,擺好姿勢,然後看著科拉。

  「卡茨先生說你想供述?」

  他的聲音短促而又刺耳,說起話來臉上還笑嘻嘻的。

  「是的,供述。」

  她開始斷斷續續地說了起來,每次兩三個詞,剛一說出,他便迅速敲到打字機上。她從頭說起,講述了她是怎麼見到我的,我倆如何開始幽會的,有一次曾如何試圖殺死希臘人但卻沒能得手,等等。有兩次,一個警察從門外探進頭來,但打字的那個人舉手示意說還沒完。

  「再有幾分鐘就行了,警官。」

  「好吧。」

  講到末了時,她說她對她先生投保的事一無所知,我們殺死他根本不是為了得到保險賠償金,只是為了除掉他。

  「就這些。」

  他把打好的材料收攏在一起,讓她在上面簽了字。

  「請你在每一頁上面簽上姓名的首字母好嗎?」

  她簽了首字母之後,他拿出了一個公證印章,讓她舉起右手,蓋了章,簽了字。在這之後,他把材料放進口袋裡,關上打字機,出去了。

  她走到門口,叫了聲女看守。

  「我好了。」

  女看守進來把她帶走了。抬擔架的人進未把我也抬了出去,他們跑步前進,路上撞上了一群人,這群人正在圍觀科拉,原來她和女看守正站在電梯前等著到上面的監獄去。監獄位於司法大廳的頂層。抬我的那幾個人穿過人群往前走,結果我身上的毯子被拖拽在了地板上,科拉拾起毯子並給我塞好,然後迅速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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