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危險遺產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
看她在等著,他繼續道:「問題是,司機沒空送你回多塔多。不巧的很,我剛派他去做別的差事了。」 「故意的,我就知道!只為了給我添麻煩!你知道我得靠他送我回去的!」 他不理她的責難。「不過,有個補救的方法。等我完成幾件雜事,我自己送你回去。」 「我明白了!為你的方便我得困在這裡!」她氣憤至極。原本她計劃要逃離他,而現在,他竟使她成為他的俘虜。「我想你很自得其樂吧?」 他搖頭。「和平常一樣。」她愈生氣,他愈高興。「你很急嗎?有約會嗎?」 蓮娜隔著欄杆對他皺眉。「都不是。我要回家的時候不需要任何理由。」 「家」這個字已不只一次地脫口而出,蓮娜毫不自覺——多塔多已變得像她的家了。 「我不會太久的,只要打幾個電話。」菲力說著,同時瞥了一眼腕表。「我在四十五分鐘內可以準備好。」 他轉身,闊步離開大廳。 事實上,剛過半小時,當蓮娜和菡妮在陽臺上喝著冷飲閒聊時,菲力出現了,告訴她「我準備好了。」 「別忘了,你答應過在離開之前會來見訪我的。」菡妮提醒她,又擁抱她,和她道別。「如果你忘記了,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噢,別擔心,我不會忘記的。」蓮娜向她保證,「在我離開之前一定會來看你。」 她關上車門偷瞧了菲力一眼,他正發動引擎,沒有出聲。蓮娜猜想,他是否打算一路都保持沉默呢?也許他沒有討論問題的情緒吧! 好吧,那真可惜了。她可不想保持沉默。她有許多問題要問,而且她要求所有的問題都有適當的答案。 蓮娜靠著椅背,腦中不斷地思索著。她要他付出代價。他不能不受懲罰。她要對他嚴刑拷打,迫使他發狂。她要使他心情無法平靜。 她瞪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田野、樹木、肥沃的紅土。然後開口道:「昨夜,你說我不瞭解你,我當時無法理解你這句話的真正含意。」 「是嗎?」他並未轉頭看她。 「那時候,我怎麼可能知道。」她注視著身旁黝黑的側影。「我怎麼可能猜得出來你想掩飾的那些事情?」 她所知道的他是個很兩極化的人。照他妹妹的說法,他是個盡責的哥哥。照胡力歐的看法,他是體貼的雇主。有趣、可愛、幽默、有魅力。但這同一個人卻也讓葛洛麗姨婆掙扎多年,獨自經營著多塔多。這同一個人也誤導蓮娜,使她誤解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一切加起來就是迷惑——蓮娜現在要追根究底,理出一個頭緒來。 她深呼吸後開口道:「你知道,我一直以為你稱呼我小姐——是因為你心理上對我有排斥感。」蓮娜轉身望著他。「我以為你是想借這種方式造成我們之間的距離。」 他迎著她的目光。「哦,這個解釋不對。」 蓮娜移開目光。「是的,我現在明白了。」 「因為你不是我表妹,所以採取這種比較生疏的稱呼,一切覺得這很合情合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蓮娜狠狠地瞪著他。「你何苦保守這個秘密呢?」 「我並不是保密。我只是略過不提而已。」黑眸轉向她。「你不必知道這事。」 「我認為我應該知道。」 「為什麼?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沒關係。我並沒有說有關係呀!」她對這樣的問題感到極不舒服,因此,她指控他道:「我只覺得奇怪,這種重要的事你竟會略過不提。連菡妮都覺得奇怪。她以為我早就知道整個前因後果了。」 蓮娜繼續陳述道:「而同姓的巧合也讓我忽略了此事。你母親的兩位丈夫剛好都姓孟,這種機會是很少的。」 「非常幸運的機緣。」菲力承認道。「菡妮和我從沒發生過因不同姓所造成的不便。其實這並不重要。我一直把她當做我的親妹妹看待。」 「可惜你對葛洛麗姨婆並沒有同樣的親密感,尤其她一直把你當親侄孫看待。」 「我和她是很親密。我也把她當做真正的姨婆。」 「所以你才忽略她?所以你讓她獨自奮鬥掙扎多年?」 「我並沒有讓她獨自奮鬥掙扎多年。」 「噢,有的!你忘記了,你向我承認過,你在她最後幾年才接近她的。」 「我沒忘。」他轉頭看她,黑眸中充滿感情。「我先前沒接近她是因為我不認識她。」 「那怎麼可能?我不相信你!」 「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炙熱的黑眸閃耀著。他說的是實話。蓮娜不願相信,卻不得不信。 她沉靜地問:「這怎麼可能?」 菲力將眼光自她臉上移開。「原因很簡單。家族間的宿怨。」他告訴她:「你舅舅和葛洛麗姨婆的丈夫之間有歧見。我一直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兩邊的家族爭吵多年未和解。我和菡妮長大後還不知道有葛洛麗姨婆和她丈夫的存在。我是無意間發現的,那時候你舅舅已經去世了。我一直很遺憾沒有早一點知道這件事。我後來非常愛老太太。」 蓮娜沉默了一會,思索著他所說的這一切。之後,她細聲問:「而你又是什麼時候才開始幫助她的?」 「真希望能早一點幫助她。我認識她時,她已經獨力掙扎許多年了。」他以手掌重重地擊在駕駛盤上,蓮娜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懊惱及煎熬。「如果我能早點為她經營牧場,她也許可以多活幾年。」 「你已經盡力了。」蓮娜本能地知道這是真的。她對他的評價突然完全地改變了。她原先以為他想染指多塔多是為了圖利。現在她終於明白,她將他當成姨婆的無情無義的侄孫,實在是犯了天大的錯誤。 但是,如果她曾誤解他,那也是他的錯。她近乎憤恨地問道:「你使我相信你忽略了她。為什麼你不把實情告訴我呢?」 「沒有什麼可解釋的。你要相信什麼,完全在於你自己。」 這使她覺得自己很渺小,真是咎由自取。她曾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判定他有罪。 「我很抱歉,真的抱歉。」這是真心的道歉。她對他所下的斷論是如此地不公平,她覺得非常內疚。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