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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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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您為什麼會在奧蘇納下船呢?」堂吉訶德問,「那裡並不是海港呀。」 不等多羅特亞回答,神甫就搶過來說: 「公主大概是想說,她從馬拉加下船後,第一次聽說您的事蹟是在奧蘇納。」 「我正是這個意思。」多羅特亞說。 「這就對了,」神甫說,「您接著講下去。」 「沒什麼好講的了。」多羅特亞說,「我真走運,找到了堂吉訶德。我覺得我已經是我的王國的女王或主人了,因為謙恭豪爽的他已經答應隨我到任何地方去。我會把他帶到橫眉怒目的潘達菲蘭多那兒,把那巨人殺了,重新恢復我那被無理奪取的王國。這件事只要我一開口請求,就可以做到,對這點我的好父親蒂納克裡奧先知早就預見到了。父親還用我看不懂的迦勒底文或是希臘文留下了字據,說殺死那個巨人後,騎士若有意同我結婚,我應當毫無異議地同意做他的合法妻子,把我的王國連同我本人一同交給他。」 「怎麼樣,桑丘朋友,」堂吉訶德這時說,「你沒聽到她剛才說的嗎?我難道沒對你說過嗎?你看,咱們是不是已經有了可以掌管的王國,有了可以娶為妻子的女王?」 「我發誓,」桑丘說,「如果扭斷潘達菲蘭多的脖子後不同女王結婚,他就是婊子養的!同樣,女王如果不結婚也不是好女王! 女王真漂亮!」 說完桑丘跳躍了兩下,顯出欣喜若狂的樣子,然後拉住多羅特亞那頭騾子的韁繩,跪倒在多羅特亞面前,請求她把手伸出來讓自己吻一下,表示自己承認她為自己的女王和女主人,接著又千恩萬謝地說了一番,把在場的人都逗笑了。 「各位大人,」多羅特亞說,「這就是我的故事。現在我要說的就是所有隨同我從王國逃出來的人,除了這位大鬍子侍從外,已經一個都不剩了,他們都在港口那兒遇到的一場暴風雨中淹死了,只有這位侍從和我靠著兩塊木板奇跡般地上了岸。你們大概注意到了,我的生活始終充滿了奇跡和神秘。如果有些事說得過分或者不準確的話,那就像我剛開始講時神甫大人說的那樣,持續不斷的巨大痛苦會損害人的記憶力。」 「但是損害不了我的記憶力,勇敢高貴的公主!」堂吉訶德說,「無論碰到什麼樣的事情,無論有多麼嚴重,多麼罕見,我都一定為您效勞。我再次重申我對您的承諾,發誓即使走到天涯海角,我也始終追隨您,一直到找到您那兇猛的敵人。我想靠上帝和我的臂膀,把他那高傲的腦袋割下來,就用這把利劍……現在我不能再說這是一把利劍了,我的利劍被希內斯·帕薩蒙特拿走了。」 堂吉訶德嘀咕了這麼一句,又接著說下去: 「把巨人的頭割掉之後,您又可以過太平日子了,那時候您就可以任意做您想做的任何事情。而我呢,記憶猶存,心向意中人,無意再戀……我不說了,反正我不可能結婚,甚至也不去想結婚的事,哪怕是同天仙美女。」 桑丘覺得主人最後說不想結婚太可惡了。他很生氣,提高了嗓門,說: 「我發誓,堂吉訶德大人,您真是頭腦不正常。同這樣一位高貴的公主結婚,您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您以為每次都能碰到像今天這樣的好事嗎?難道杜爾西內亞小姐比她還漂亮?不比她漂亮,一半都不如。我甚至敢說,比起現在您面前的這位公主來,她簡直望塵莫及。如果您還心存疑慮,我想當個伯爵也就沒什麼指望了。您結婚吧,馬上結婚吧,我會請求魔鬼讓您結婚。您得了這個送上門的王國,當上國王,也該讓我當個侯爵或總督,然後您就隨便怎麼樣吧。」 堂吉訶德聽到桑丘竟如此侮辱他的杜爾西內亞,實在忍無可忍,他二話不說,舉起長矛打了桑丘兩下,把他打倒在地。若不是多羅特亞高喊不要打,桑丘就沒命了。 「可惡的鄉巴佬,」堂吉訶德過了一會兒又說,「你以為我總讓你這麼放肆嗎?總讓你辦了錯事再饒你嗎?休想!你這個無恥的異己分子,你肯定已經被逐出教會了,否則你怎麼敢說天下絕倫的杜爾西內亞的壞話!你這個笨蛋、下人、無賴,如果不是她給我力量,我能打死一隻跳蚤嗎?你說,你這個愛說閒話的狡詐之徒,如果不是大智大勇的杜爾西內亞通過我的手建立她的功績,你能想像我們會奪取這個王國,割掉那個巨人的頭,讓你當伯爵嗎?事實確鑿,不容置疑。她通過我去拚搏,去取勝,我仰仗她休養生息。你這個流氓、惡棍,怎麼能如此忘恩負義,一旦平步青去,受封晉爵,就以誹謗來回報一直扶植你的人呢!」 桑丘被打得暈頭轉向,並沒有完全聽清主人對他說的話。不過他還算機靈,從地上爬起來,躲到多羅特亞的坐騎後面,對堂吉訶德說: 「您說吧,大人,要是您決意不同這位高貴的公主結婚,那麼王國肯定就不是您的了。如果是這樣,您有什麼能賞賜給我呢?我就是抱怨這個。這位女王簡直就像從天而降,您趕緊同她結婚吧,然後,您還可以去找我們的杜爾西內亞,在這個世界上,姘居的國王大概是有的。至於她們的相貌,我就不妄言了,不過,要是讓我說的話,我覺得兩個人都不錯,雖然我並沒有見過杜爾西內亞夫人。」 「你怎麼會沒見過呢,無恥的叛徒。」堂吉訶德說,「你不是剛剛從她那兒給我帶信來嗎?」 「我是說,我並沒有仔細看她的美貌,」桑丘說,「沒能認真看她那些漂亮的部位,只是大體上看了,我覺得還不錯。」 「現在我向你道歉,」堂吉訶德說,「請原諒我對你發脾氣。 剛才我一時衝動,按捺不住。」 「我也是,」桑丘說,「一時心血來潮,就想說點什麼。而且只要我想說,就非得說出來不可。」 「可也是,」堂吉訶德說,「你看你總是說,桑丘,喋喋不休,難免……行了,我不說了。」 「那好,」桑丘說,「上帝在天上看得清楚,就讓上帝來裁判吧,究竟是誰最壞,是我說的最壞,還是您做的最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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