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首相的正義 | 上頁 下頁
二〇


  「你錯了!塔佩妮要是在我手裡,我馬上把她交給沙漠的惡魔。」

  豹子一聽,忽然皺起眉頭,憂心地問:「你看到過惡魔?」

  「夜裡你睡覺的時候,我會注視著大沙丘的頂端,它們就在那裡出現的。有一個是獅身蛇頭,一個獅身鷹頭,還長了翅膀,另一個尖嘴大耳,還有一條分叉的尾巴(這些沙漠神怪動物的畫像,最著名的是位於埃及中部貝尼哈桑的貴族墓園中的墓碑雕刻)。沒有箭射得到它們,沒有繩索套得任它們,也沒有狗追得上它們。」

  「你在開我玩笑。」

  「這些惡魔會保護我們的,因為我們跟它們是同類:兇狠而難以馴服。」

  「那是你在作夢,根本沒有惡魔的存在。」

  「那怎麼又會有你存在?」

  「走開,你好重!」

  「你確定嗎?」

  他輕輕撫摩著豹子,卻聽她大喊一聲:「不要!」並用力將他推到一邊去。

  一把斧頭擦過蘇提的太陽穴,砍進了地面,離他們倆剛才躺著的地方只有幾公分的差距。蘇提瞥見了攻擊他們的是一個魁梧的努比亞人,他又重新抓起斧柄,然後跳到他的獵物面前。

  他們四目相交,眼中都有著置對方于死地的決心,廢話無須多說。

  努比亞人把斧頭掄得團團轉,他臉上帶著微笑,對自己的力量與機敏充滿自信,逼得對手一步步地往後退。

  蘇提退到最後撞上了一棵金合歡。努比亞人舉起斧頭正要進攻,不料竟被豹子攫住了脖子,但他也不把這個女子看在眼裡,手肘往後朝她的胸部一撞,就想撞開她。誰知豹子根本頤不了痛便動手去摳敵人的眼睛。努比亞人痛得大叫,立刻拿起斧頭亂揮,不過豹子早已鬆手,翻身滾到一旁去了。

  蘇提見有機可趁,低著頭朝努比亞人猛衝過去,一頭便將他撞倒在地。

  豹子也連忙拿起木棍死命地抵住他的喉嚨。努比亞人舞動著雙臂想把她推開,卻沒有成功。蘇提在旁邊看著愛人單獨完成最後的勝利。他們的敵人終於因喉嚨碎裂氣絕身亡。

  「他只有一個人嗎?」豹子擔心地問。

  「努比亞人通常是成群結隊的。」

  「你摯愛的綠洲恐怕就快成戰場了。」

  「你真是個女魔頭,都是你把他們引來,才破壞了我的平靜。」

  「我們應該趕快拔營了吧?」

  「要是他只有一個人呢?」

  「你才說不可能的。你清醒一點,我們走吧。」

  「往哪兒走?」

  「往北。」

  「那會被埃及士兵抓回去的,他們一定布下天羅地網了。」

  「你跟著我,就可以躲過他們,還能找回金子。」

  說到金子,豹子不由得興奮地緊緊抱住愛人,繼續又說:「他們會以為你迷失在沙漠裡了,甚至以為你死了,很快就會忘了你的。到時候,我們就能通過邊界,繞過堡壘,然後成為富翁!」

  豹子想到即將展開的冒險,興奮之情轉為激動,現在也只有愛人的雙臂能讓她冷靜下來。蘇提原也打算有所回應的,卻無意間瞄見了沙丘頂上竟似有人影晃動。

  「他的同伴來了。」他立刻小聲地說。

  「有多少人?」

  「不知道。他們正往這邊爬過來。」

  「我們沿著劍羚的路線走。」話才說完,豹子就發現有好幾名努比亞人躲在圓丘頂的大岩石後面,便只好失望地說,「那就往南走吧!」

  可是南邊也行不通了,因為敵人已經將綠洲團團圍住。

  「我做了二十支箭,可是還不夠。」蘇提忽然想到。

  豹子沒有回答,卻沉著臉說:「我不想死。」

  他將她擁入懷中,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她:

  「我爬到最高的樹梢上,盡可能殺多少算多少。不過,我會放一個人進來,你再用斧頭砍死他,然後把他的箭袋拿給我。」

  「不可能成功的。」

  「我對你有信心。」

  蘇提居高臨下,把敵人的陣勢看得清清楚楚。

  來者大約五十多人,有些手持木棍,有些則背著弓箭。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但他會堅持到最後一刻,果真守不下去時,他也會保留最後一支箭殺死豹子,以免她遭受強暴淩辱。

  在努比亞人身後遠處的沙丘頂上,帶領他們來到綠洲的那只劍羚,正與越來越猛烈的風搏鬥著。小丘吐出了幾道沙舌,向天席捲而去。一瞬間,羚羊不見了。

  三名努比亞勇士怒吼了一聲,往前沖來。蘇提本能地拉滿了弓,連射三箭。每一箭都射穿了敵人的胸膛,那三人立刻應聲倒下。

  隨後又有三人跟了上來。

  蘇提又射中了其中兩人,另一人則怒氣衝衝地奔進了綠洲。他朝樹梢射了一箭,卻連蘇提的邊也沒碰著,這時豹子猛撲而上,兩人一起滾出了蘇提的視線之外。沒有人發出任何叫聲。

  樹幹突然動了一下,有人正在往上爬。蘇提彎弓等著。

  只見從金合歡的枝葉中探出了一隻手,手上提著裝滿了箭的箭袋。跟著是豹子顫抖的叫聲:「我拿到了!」

  蘇提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問道:「你沒受傷吧?」

  「我的動作比他快多了。」

  他們都還來不及相互道賀,另一次攻擊又開始了。蘇提的弓雖然製作簡陋,卻影響不了他的準頭。不過,有一回卻射了兩箭才射中瞄準他的弓箭手。他覺得,「是因為風。」

  剛剛生成的風暴已經使樹枝都開始極曲變形了,天色轉為赤銅,空氣中也塵沙彌漫。有一隻白鸕被困在風暴中,整個身子幾乎都貼在地面上了。

  「我們下去吧。」蘇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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