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女諜陷阱 | 上頁 下頁
一四


  「『母狼』終歸是母狼,你不該惹她,你那些小白粉膠袋可只有她才搞得到,桑麗麗只是一個誘餌,我本已答應給她自由,可惜那些小動物沒放過她。」「金鋼」狠狠講道。

  「你忘了,在這裡,我才是真正的『王』。」「金鋼」咆哮著,發出長串怪笑,笑聲未落,幾支槍托已狠狠砸在美惠子身上,她整個身子發出破碎的嚎叫、抽搐。

  「把她帶到『電訊』室。」「金鋼」吩咐道,「哼,我這人並不殘酷,不會讓你輕易被那些小動物搶走,我要你慢慢地體會,天堂是什麼滋味。」

  美惠子被押到安樂椅上,手足被捆死。

  電壓指針向死亡限度無限接近,綁在電椅上的身體泛著幽藍的電光,抽搐著,狂顫著。

  「如果地獄有十八層,那麼我是在第十九層。」美惠子在一個小時內,差不多昏過二十次。

  死去活來,慘叫扭曲的臉和「金鋼」的微笑隔著玻窗相映,這個女人每一次昏迷和震顫都讓「金鋼」滿足,感到興奮和快樂。

  「金鋼」對女人如此強大的忍耐力感到震驚,他還沒有看到過這女人露出一絲求饒的神情。

  美惠子相信自己已嗅到天堂的氣息,頭腦中的慘白變成血紅,再變成漆黑。

  她聽見自己纖細的肌體正在無聲地碎裂,發出細微,撕裂的響聲,漸漸麻木,失去生機。

  恍惚中,她正漸漸變輕,好象赤裸著站在血色的雲彩中,這血色變得模糊、狂亂,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將自己從空中拋到冰冷的泥濘裡。

  這男人的臉不斷變幻著不同的臉孔,有些象金鎮業,又象張海波、又變成雀斑仔的臉,臉上的雀斑變成無數刀類,從自己的胸膛上劃過,突然「金鋼」手提電棍將雀斑仔打得頭碎骨裂,然後「金鋼」騎上來,拚命地發洩……

  最後,幻景重新變成無邊無盡的黑暗,深淵。

  她既聽不見心臟的跳動,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

  「金鋼」是第十次掃視巨額保釋單上的簽名:日本大和船業駐港理事;宮田水野。

  「她已經死了。」「金鋼」無奈地攤開雙手,「她剛被送往停屍房。」

  「作為全權代理人,我希望能帶回屍體,警房先生。」

  「當然可以。」金鋼答道:這群日本蠢豬,竟然用三千萬保釋一具屍體。

  「還有多久,何昌醫師?」

  「最樂觀的估計還要三四天時間,強大的電流對她造成了嚴重傷害,不過,沒有生命危險,我用了最先進的激光治療,她能儘快恢復。」

  「我們能完整地瞭解她的過去嗎?」

  「儘管她的心臟和大腦一度衰極,甚至徘徊於死亡極限上,但可觀一點,我們的FB電腦頭部測微儀可以清晰將緩和的意識輸入她的大腦,這樣她可以恢復一健康人的意識狀態。」

  「那多多感謝了。」大和船業的業務部經濟小島按動對講機,室內的大屏幕監視儀上出現一名約六十的日本男子,正是宮田水野。

  小島簡明扼要地報告關於美惠子的情況。

  「三天后我要見她,記住,我們已失去了一個,必得由她來代替。」

  宮田水野的口氣無回旋的餘地,講完,「叭」地關上屏幕。

  一束光線漸漸擴大成光圈刺開美惠子的頭腦。她看清了,房間很大,佈置得豪華典雅,雪白的窗紗下擺著含露欲滴的鮮花,再看看自己身上,穿著柔絲細膩的絲綢睡衣,一看便知質地很好。

  「我是不是真的到了天堂?!」

  抬頭望去,牆上掛著金色的十字架,桌案造型古樸別致,擺放著銀制蠟臺,燭光綽約,如童話一般。

  「也許按照基督的教義,不論一個人犯什麼罪,基督都會寬怒他。」美惠子想起在學校中同學們這樣向上帝祈禱。

  她咬咬手指,疼,這一切又是如此真實。

  「小姐,你終於醒了。」說話的是位面容慈祥的老年婦女,一切,都是美惠子從未見過的。

  「小姐」,已經很久沒聽到這樣的稱呼,她習慣了被人稱著「婊子」。

  「敬請安心休息,宮田先生會見你的。」

  「宮田先生。」美惠子想起雀斑仔,難道官田兄弟沒死?

  「請你告訴我,我這是在哪裡?是誰把我帶來的?」她急切地問。

  女傭人一言不發,嘴角掛絲晏分含蓄的笑意。

  美惠子知道對方不會回答,也不再問,一切是那麼變幻幻想莫測,但現在一切,可比過去好上千萬倍,何不好好享受一下,她也猜到,這與雀斑仔一定有關。

  她遭遇,已教會了她適應環境,何況這種舒適無比的天堂般的環境。

  她不再問,也不講什麼。除了必要的「謝謝」二字,因為她吃到的是極其精美的食物,得到的是精心關照和護理。只是與世隔絕,沒有電視、報紙、書信,其實監獄中也沒有。

  「能給我支煙嗎?」她問。

  「當然可以。」老婦人十分鐘後拿給她一條「女皇」牌香煙,放在枕頭上。

  「美惠子小姐,官田先生要見你,請你跟我們走一趟。」美子剛睡,一名日本男子用生硬的華語對她講。

  「本來一切都由你們,還裝正經」,美惠子心底冷笑,任憑對方給她蒙上眼睛,把自己塞進一輛轎車。

  「美惠子小姐,你一定休息得不錯,想來點什麼?我這裡有最上等的酒,瞧,不是吹牛,有拿破崙XO一九二一年出口紅葡萄酒,我想你還是先來杯法國蒙特利爾一九四五年產的香檳吧。」官田水野倒了兩杯香檳:「請吧,但願你永遠不會忘記它們。」

  美子漠然地拿起一杯,一口氣喝下去。

  官田水野搖著頭道:「你在暴餐天物,好酒要細細品嘗。」

  美惠子臉色微紅道:「我想你專程帶我來不為了讓我陪你飲酒吧。」

  官田水野長歎口氣,將手中的酒緩緩撒在名貴的波斯地毯上,道:「原來常常是宏二和他哥哥陪我喝,可惜他們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慘。」

  「你完全可以替他們報仇。」美惠子呷呷酒,味道確實好極了。以前在馬來西亞,她常常喝洋酒。

  「我很喜歡你這樣談話的方式,宏二這小子找的女人都不錯。」宮田水野神情黯然,重新倒杯酒,一飲而盡,道:「我沒法替他們報仇,殺他們兄弟倆的,就是我下的命令,按照傳統的方式,他們本該自殺,切腹自殺,可他們是叛逆,是得不到割腹的榮譽。」

  「日本式的榮譽。」美惠子道。

  「不,是精神,是武士道精神,至高無上的精神準則。」

  美惠子有些驚訝,官田水野給她的第一印象是鶴髮童顏,舉止優雅適度。現在,她才認識到宮田水野冷酷與鎮定的一面,看來雀斑仔完全繼承了他的血液。

  「我請你欣賞一段錄像。」宮田水野臉上再度出現溫和的氣色,但一個神情瞬息萬變的人,你往往無法真正猜測他的內在。

  室內燈滅了,超大屏幕上出現十二道彩色條紋,錄像機走帶的吱吱聲在黑暗中旋亮。

  屏幕上出現雀斑仔和美惠子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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