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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他們最終是把船收回來了。不過那傢伙說他真的起了疑心,因為蘭迪似乎不大懂得航行。他試探性地提了幾個問題。蘭迪說,他原在亞特蘭大,因婚姻破裂,來南方漂泊,且已對競爭、掙錢之類的人生瑣事感到厭倦。過去他愛好航行,於是現在想從海上漂到凱斯,借此練練技術。他說他會始終注意不讓船離岸邊太遠。這些話很合乎情理,那傢伙多少感到放心,但沒放鬆警惕。第二天,蘭迪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他沒有自己開汽車,也沒有乘出租汽車,好像是步行或設法搭車來碼頭的。他做了很多準備工作,然後開了船。那船馬力大,不管怎樣的風力,時速都能達到8英里。那傢伙看著船漸漸消失在東方。由於他沒別的事可做,就沿著海岸往前走,除途中去了一兩家喜歡去的酒吧外,一直監視蘭迪。只見他始終航行在離海岸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技術還過得去。他把船停在珀迪多灣一個小船塢,租了一輛有著亞拉巴馬州標記的托羅斯牌汽車走了。這樣過了兩天。那傢伙繼續監視那艘船。蘭迪漸漸加大了離海岸的距離,起初一英里,後來更遠。到第三天或第四天,他將船折向西,駛往莫比爾和比洛克西,一連三天都不見蹤影。

  「他會返回原地,然後又離開,再次向西航行。從不向東,或向南,朝低島方向航行。那傢伙不再擔心蘭迪騙走他的船了,因為此時船一直航行在海岸附近。蘭迪不時會離開一星期,但每次離開後都會返回。」

  「你認為他就是帕特裡克?」

  「是的,我深信不疑,因為這樣解釋很有道理。在船上他可以與世隔絕。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持續外出。他可以從比洛克西沿岸許多地方搜集情報。此外,船上還是減肥的極好場所。」

  「以後的情況怎樣?」

  「蘭迪把船棄在碼頭,不聲不響地消失了。公司收回了船,還獲得了5000美元定金。」

  「你們檢查了那艘船嗎?」

  「船上只有一台顯微鏡。那傢伙說,從未見過有人收拾得這樣乾淨。」

  「他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那傢伙吃不准,因為後來他不是每天都去察看。他是在3月30日,也即那筆鉅款失蹤後第四天,發現船被棄在碼頭。我們詢問了一個在碼頭值班的人。據他的回憶,蘭迪曾在3月24日或25日露過面,後來就沒見人影了。所以日期是非常吻合的。」

  「那輛租來的汽車呢?」

  「後來我們把它查清楚了。2月10日上午,也即大火被撲滅10小時左右,有個男人在莫比爾地方機場從一位名叫阿維斯的工作人員手裡,租下了那輛汽車。該男人身穿西裝,系著領帶,鬍鬚刮得乾乾淨淨,平頭,黑髮,鼻樑上架著角質框架眼鏡。他說自己是乘亞特蘭大短途往返航班來的,剛下飛機。我們給那天值班的阿維斯看了照片,她說很有可能就是帕特裡克·拉尼根。據回憶,他出示了同一張佐治亞州頒發的駕駛執照,還出示了一張偽造的信用卡。該信用卡上面的蘭迪·奧斯汀這個姓名和卡號竊自佐治亞州迪凱特一位真實的儲戶。他說自己是那裡的房地產開發商,到此地考察興建卡西諾賭場的環境,因此沒在表上填寫公司的名稱。那輛汽車他需要租用一星期。然而,他再也沒有露面。直至14個月後,阿維斯才重新見到那輛汽車。」

  「他為什麼不歸還那輛汽車?」昂德希爾若有所思地問。

  「道理很簡單。他租下那輛汽車時,他的所謂死亡還來不及被報道。但到了第二天,比洛克西和莫比爾兩地的報紙都在頭版刊登了他的相片。在這種情況下,要歸還那輛汽車,他也許認為太冒險了。那輛汽車後來被發現遺棄在蒙哥馬利,已經破得不像樣子。」

  「帕特裡克去了哪裡?」

  「我猜他是3月24日或25日離開奧蘭治比奇的。這時他假冒了以前的老同事杜格·維持拉諾的名字。我們獲悉:3月25日,他從蒙哥馬利乘飛機到亞特蘭大,接著又從亞特蘭大坐頭等艙到邁阿密,然後再從邁阿密坐頭等艙到拿騷。所有這些飛機票,都是以杜格·維特拉諾的名義購買的。他在邁阿密離境和在拿騷入境時,都使用了那本印著杜格·維特拉諾名字的護照。班機於3月2日上午8時30分到達拿騷。9時,他出現在銀行,向格雷厄姆·鄧拉普出示了那本護照和其他文件。然後,他將那筆鉅款匯出,道聲再見,登上了去紐約的飛機。當天下午2時30分,飛機在拉瓜迪亞機場著陸。在這以後,他將印著杜格·維特拉諾名字的所有證件棄之不用,另外偽造了一批證件,從此銷聲匿跡。」

  當出場費增加到5萬美元時,特魯迪同意了。該專題節目的名字叫《內幕》,專以播放低級庸俗的新聞為能事,擁有極不好的名聲,自然,也擁有許多錢。工作人員架起了照明燈,然後又忙碌地拉起窗簾,在屋內拉電線。擔任新聞記者角色的是南希·德安格羅,她帶著自己的一幫髮型師和化裝師從洛杉磯直飛此地。

  難怪特魯迪會耍脾氣。她已經在鏡前精心裝扮了兩個小時,可以說形象極佳。但南希一看,說她太灑脫了。她應該是遭受摧殘和傷害、感情破碎、備受打官司的煩擾、並對丈夫拋妻棄女的做法感到憤慨的樣子。她哭著說不幹了,蘭西不得不安撫了她半小時,當她穿著牛仔褲和套衫重返拍攝現場時,幾乎還是原來那副灑脫模樣。

  阿什利·尼科爾被用做道具,和母親一道坐在沙發上。工作人員開始檢查照明燈。「現在露出真正傷心的樣子。」南希對特魯迪說。「我們需要你流淚,真正地流淚。」

  她們交談了一個小時,內容全是帕特裡克對母女倆如何如何壞。特魯迪哭泣著回憶葬禮時的情景,還出示了現場所發現的那只鞋子的照片。後來她長年累月地受苦。不,她沒有再婚。不,自她丈夫回來後,沒有得到他的隻字片語。她也吃不准要不要和他見面。不,他沒有設法和女兒見面。她再次傷心地落淚。

  她本來不想離婚,可有什麼辦法?那場官司,太可怕了!該死的保險公司對她窮追猛打,好像她是落水狗似的。

  帕特裡克就是這樣可怕的人。假如那筆鉅款被找到,她想不想分一點?當然不想!她聽了這話都感到震驚。

  上述鏡頭被剪輯成20分鐘的新聞片。在基地醫院黑晬晬的病房裡,帕特裡克看了這個新聞片。他只感到好笑。

  桑迪的秘書正在從《新奧爾良報》剪取有關昨日開庭的照片和報道。這時,電話鈴響了。她很快找到了他,並設法讓他從一大堆文件中脫身,來辦公室接電話。

  利厄·皮雷斯回來了。她說了一聲「你好」之後,馬上問起他的辦公室是否作過安全檢查。桑迪說作過了,就在昨天。她現住卡納爾街一家賓館,那裡離桑迪辦公室僅幾個街區。她問他能否到那裡與她會面。她的建議勝似聯邦法官的命令。無論她希望什麼,他都想照辦。僅僅聽到她的聲音,他就感到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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