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狂野的愛 | 上頁 下頁 |
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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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斯迪搖搖頭,不敢說話,怕一開口就會吼出他的怒氣和深痛的挫折感。珍妮!珍妮!她已經達到報復的目的了,而他卻開始愛上她。「傻瓜!白癡!」康妮的聲音在他腦中盤旋。從他們匆匆結婚後,竟已變了這麼多……佩茜夫人、高級妓女。真可笑,她是他的妻女,現在卻準備嫁給別人了。他離開多久了?他記得好清楚,她曾發誓要使他受苦,現在她已達到目的了。等到她要結婚前就會偷偷把他除掉,以便再嫁人。她的復仇決心可真堅定啊!至少她......約莫十天后的一個晚上,草原上下起傾盆大雨,雨滴打在馬車上,浸濕了他們的手鐐腳銬滲入皮膚,洗去他們的灰塵卻留下一層污泥。但這又何妨呢?他們早該習慣這種暴風雨了,而且夜裡下雨,白天天氣就會晴朗,空氣清新,當他們工作時就會聞到清新的泥土味。 斯迪幾乎很高興能失眠,這樣就不會再受可怕的夜魔搔撓了。其他人慌忙地縮成一團,他仍躺在地上,聽從雨滴打在臉上。也許雨會把他淹沒吧!珍妮。自從再次見到她後,他就無法再想其他的事了。他要把她心上和身上所有男人的回憶都擦去,聽她美麗背叛的喉嚨呻吟求饒。 「這裡的土地太濕了,今早也不可能趕上進度。」一個工程師憂心忡忡地對滿身泥濘、站在車旁的士兵說著。他轉頭看著那群步履蹣跚、眼露紅絲、異常疲憊的工人;「他們也真可憐,墨西哥政府把他們的犯人送給我們當苦力,這些人雖然外表看不出,其實都非常兇悍,身體很強壯。」囚犯們漠然地聽著,毫無反應,他們的身體疲倦地下垂著。 「費蒙伯爵夫人要找工人修婊她家莊園的圍牆,因為她家的奴僕都去搶收咖啡了。我要派你們去築牆,你們最好在日落前弄完!」 中午左右,心腸慈善的伯爵夫人讓她的僕人送食物和水給這些辛勞工作的苦力。沒過多久,由兩位侍僕陪同,她撐了一把小洋傘親自到工地來。她聲音甜美地對四周的警衛說她要親自巡視進度,她的丈大下星期會回來,她希望給他一個驚喜。 「我的侄兒羅明上校好心為我安排了這個機會,請你們幫我整修牆壁。」她對一個壯碩名樂訓格的警衛說:「因為我的僕人都有其他的工作。」她邊說著,邊掃視那群沉默工作的人,他們的背肌鼓起,身上滿是污水。她忍個住朝一個肌肉勻稱完美的背部望去,那上面印有一個深紅近乎紫色的法國徽印。他顯然還是個年輕人,比其他的都高些。 伯爵夫人帶著一種行家眼光,機械看著這個人,他就是羅明剛說的那個人嗎? 「在這隊道路工作隊中,有一個藍眼睛的美國人。親愛的姑螞,我相信你的眼光,你一定會發覺這個人很有意思。」她想,他的身材多美啊!就象個希臘運動員。她看見他大喘著氣努力扛起一塊無人能動的巨石,當他舉起時,背部肌肉都凝縮著,瘦削的肌肉塊都拉直勒緊了;她憐惜地望著他寬闊的肩膀上幾條凸起的鞭痕。 他力竭地喘著氣,頭往下垂。突然一個守衛舉起手臂用力抽了一鞭:「美國豬,回去工作!你以為我們一整天都要耗在這裡啊?」 這個男人昂起頭,那雙痛苦的藍眼睛瞪了她一眼。她感到全身奇異地顫抖著。怎樣的一雙眼睛啊!她忖度著。 他就象個年輕的天神,在那層髒鬍鬚和頭髮下的容貌,必定非常英俊。 守衛又蠻狠地抽了一鞭:「豬,沒聽到人的話嗎?」 摩斯迪的肩膀抖動了一下,拿起地上的鶴嘴鋤轉身就走。他的動作含有反抗的意味,也沒有呻吟一聲,激怒了守衛。這個守衛大喊著:「藍眼睛,你太沒規矩了。跪下來,把手放在頭後面。我要讓你尖叫求饒、象那天螞蟻咬得你痛不欲生為止。」 伯爵夫人害怕地瞪大了眼,用手捂拄嘴巴。摩斯迪的背脊因憤怒而挺直了,他再也無法壓抑忍耐了。他想如果我要死,我也要死得象個人,而不能象一隻狗! 守衛平板的棕色臉孔闌憤怒而變紫。他忘了在觀望的高貴女士,也忘了一切,只知道必須好好修理這個頑強的犯人。」你敢反抗?你忘了牢裡的生活!你這個醫官的相好,快跪下!他舉起手臂,憤怒地抽在犯人背上。但鶴嘴鋤朝守衛的胸前刺過去,穿透了他的心臟。 今天只有三個守衛,另外兩個守衛看到發生的事情都駭然已極,還來不及恢復過來。其他憤怒瘋狂的囚徒己一擁而上,把他們打死了。這些人用鏈子、鋤子、石頭憤怒地打著丟著。 伯爵夫人刺耳的尖叫聲,打破了這個可怕的符咒。她的兩個全副武裝的侍僕。立刻拿起手裡槍對準這些瘋狂的暴徒;他們立刻嚇得不敢作聲。 只有摩斯迪沉著地走出來。他撲通一聲跪在這個受驚的女士面前。「伯爵夫人!請你看在上帝的份上,叫他們不要開槍,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他流利優美的西班牙文使她吃了一驚,也使她的侍僕猶豫了。她顫聲地說:「等一會兒,你們等一會兒。」她發現自己竟無法不看那雙瞪視她的藍眼睛。 他又開口了,聲音沙啞,微微顫抖著:「夫人,我求你聽我說。我們並非一群無惡不作的惡棍,理當遭受這種連狗都不如的待遇!你也看到,他們拿我們當動物看待。我們雖然殺了他們,但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現在仁慈的夫人,只有你能決定我們的命運了。如果你把我們交給其他的守衛,我們將被淩遲而死。你能決定我們的生死。我求求你,如果你決定讓我們死,還是讓你的侍僕把我們一槍打死好了。」 「夫人,他的口氣就好象律師。」其中一個侍僕低吼著。他是個自發、背脊挺直的老人,他拿著槍對準摩斯迪的胸部,「問題是,你要如何處置他們?你決不能把他們全釋放……」 「哦,天!」費蒙夫人困惱地叫著,「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賀南,安靜一會兒,讓我想想!」她的眼睛仍然注視那對藍眼睛,即使他跪在他前面,他看起來仍然英俊瀟灑,就象一個墮落的天使。當然,他不該承受這種命運的! 「夫人,」斯迪儘量柔聲他說,「我知道我沒有資格碰你,甚至不該這麼靠近你。但是曾經有一次,你親吻我前額時,讓我用雙臂抱著你的脖子。我不期望你能記得,但我從不會忘記。即使是那時,你仍然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但你確是我生命中最先喜愛的女人,我求你看在我母親的份上饒了我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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